“我用你的名義跟衙門說了,藥王開門收徒,你特地代表朝廷來恭賀的。”林木橋一進來就笑嘻嘻地對納蘭道。
他們一行是早上到的,直接來到暗衛司分屬的宅子,平大媽媽那些人因爲不方便,去了平老夫人的莊子上安置了。
納蘭放下手中的文書,給他倒了杯茶:“先說好了,我是不會見他們的,到時候你去應付。”
林木橋很是不滿:“納蘭,我這可是爲你來江南找的理由,你倒好,還不領情!”
“我一個王爺去見一府官員,你覺得合适嗎?”
“有什麽不對的?藥王是咱們大周國的活招牌,皇上都給幾分顔面,如今他開門收徒,我們代表朝廷來恭賀,見幾個官員不是很正常嗎?”
“你看看這個再說吧。”納蘭将手中的文書遞給他。
“這是什麽?”林木橋仔細看起來,很快神情大變,猛地擡頭。
“明白了?”納蘭揉揉額頭。
“皇上來江南了?”林木橋壓低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驚愕,“他的身體……”
納蘭将他看過的内容,打開火折子燒掉,淡淡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十年前,他來過一次江南。”
“十年前,藥王開門收徒?”林木橋很快就想到了關鍵處。
“不錯,就是藥門開門收徒。”納蘭神情冷肅,“本來我也不知道這件事,隻是在一件案子裏無意中發現的,我留了個心,所以這次叫我查到了。”
說着納蘭起身推開窗子,望着院外蔥蔥的綠蔭,隐約可見巡視的暗衛身影。
“有件事你不覺的奇怪嗎,他的身體十年前那樣,十年後還那樣,不好,也不壞,爲什麽?”納蘭輕聲道。
林木橋走過來,和他并肩站在一處,低聲道:“是藥王在給他醫治?”
哪知道納蘭卻搖搖頭:“恐怕沒那麽簡單。”
林木橋不解地看着他。
納蘭低下頭,聲音幽冷:“他既非嫡也非長更非賢,他憑什麽能坐上那個位置?”
林木橋皺眉。
“就因爲如此,我才不得不這麽小心,因爲他知道自己開了個好頭,下面的兄弟很可能,不,是一定會仿效的,如果是你你怎麽辦?”
“殺個幹幹淨淨。”林木橋說完馬上道,“這不奇怪,我隻是不明白,他如果想幹掉你們這幾個王爺用不着拐彎抹角的,這麽做是怕後世評說?可他不是在乎虛名的人啊。”
“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我想查下去,刺殺我到底什麽用意。”納蘭聲音冰寒,“還有,我也想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怎麽回事。這次,我想應該是個機會。”
林木橋迅速想了一下:“他應該知道我們來江南城了。”
“一定知道。”納蘭剛想說什麽,見一個屬下匆匆進了院,對林木橋道,“你去看看,帶來了什麽消息。”
林木橋嗯了聲,快步出去,等回來,臉上現出古怪的神情。
“什麽事?”納蘭很納悶他的表情。
林木橋笑了:“你猜。”
納蘭不滿地瞪着他。
林木橋哈哈一笑:“是小丫頭的消息。”
“找到了?”納蘭緊張起來。
在來江南城之前,信鴿已經提前将命令帶到,叫江南暗衛尋找淩月,隻是昨晚到的時候還沒消息,沒想到僅隔一夜竟然就有了。
“找到了,小丫頭現在化名叫木小樹,用你的腰牌在陳家鎮縣衙上的戶,沒想到吧?”林木橋笑,“我就知道你沒想到。”
“我的腰牌竟然叫她拿去了!”納蘭咬牙。
腰牌不見了,他問過淩月看沒看到。至今他還記的淩月那無辜的樣子,不知道啊,我沒看見,腰牌是什麽?
現在想想,他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林木橋見納蘭郁悶的樣子就想笑:“你不好奇,怎麽查到的嗎?”
“怎麽查到的?”納蘭沒好氣地道。
“那是因爲小丫頭報名參加了藥王收徒比試。”
“什麽!”納蘭驚訝住,“她參加藥王收徒比賽了!”
“沒想到吧?”林木橋歎了口氣,“我真是佩服死小丫頭了!在一個王爺和衆多暗衛司的眼皮底下成功溜走不說,還偷了王爺的腰牌辦個新身份來參加藥王收徒比試,厲害啊,真是厲害啊!”
“厲害,确實厲害!”納蘭點點頭,咬着牙附和道。
他擔心的不行,人家倒好,小日子過得風生雲起的!
你等着,等我抓住你的,我……
“對了,她現在在哪?”納蘭平靜地問。
林木橋了解納蘭,越是平靜就越生氣:不過他高興,最喜歡看到納蘭因爲小丫頭失态了。
“你怎麽不問問小丫頭比試的結果?”
“還用問嗎,一定是勝出的,不然你們又怎麽能這麽快找到她。”
“聰明!”林木橋故意伸過去一個大拇指。
“去!”納蘭将他大拇指拍開。
林木橋呵呵笑了:“還有啊,小丫頭戴了你的面具去參加比試的。”
“什麽面具?”納蘭沒明白。
“就是小丫頭綁架,你易容的那個面具。”
“她拿去了啊。”納蘭想起來了,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已經生不起氣了,和腰牌一樣問過淩月,得到的回答就不用說了。
林木橋樂不可支:“是啊,小丫頭拿着你的腰牌開了戶,帶着你的面具去參加了比試,真是滿滿的信賴啊。”
“人呢?”納蘭發現了,林木橋說的越發的不着調了。
“别急啊,我還沒說完呢。小丫頭開的戶上面寫的是十歲。她不是十二嗎?怎麽越長越倒退了?”
“她怎麽不寫三歲呢!”納蘭面無表情地丢了一句。
他知道淩月爲什麽會寫十歲,他至今還記得淩月那番女孩子喜歡年紀小的言論……
“三歲?什麽意思?難道說我又錯過了什麽?”林木橋一臉八卦。
納蘭給他一個白眼。
“哪那麽多廢話!我問你,她人呢?”
林木橋撇嘴:“現在初試第二輪結束,三天休息時間,小丫頭一定會跑出去玩,魏三已經帶人去找了!”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納蘭,想到了一個主意。如果最後小丫頭成爲藥王的徒弟,那麽我們弄清那位身體……”
“不行!”納蘭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臉色一變,“這種事情決不能把她牽扯進來!”
“其實也不用小丫頭做什麽,就是……”
“你不要說了。”納蘭迅速打斷他的話,“她不行!”
“你應該知道她有這個能力,而我們隻要想辦法讓她成爲藥王的徒弟即可。”
“我說了不行!”納蘭冷冷地道。
“就因爲她是你的未婚妻?還是說你納蘭動情了?”林木橋盯着納蘭的雙眼道。
“這是我的事。”
“你應該明白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我說了她不行!你想都不要想!”納蘭這回動了怒,起身快步離開。
林木橋看着納蘭離開,有些失望,可想到也正因爲納蘭這份重情心性,才叫他放心與之交往,甚至性命相托,也就釋然了。
但他并沒有放棄先前的想法,而是思索起這件事應該怎麽運作來。
……
此時“老王醬肘子”竹樓前,那個男子的屬下正上來請示。
“主子稍等,屬下這就進去清場。”
“清什麽場啊,咱們來吃的是市井美味,要是少了這些百姓,還有什麽意思。”男子淡淡地地道,聲音透着不容置疑。
“可是……”
“我們十年才來一回,要出事清場也沒用。走吧。”
“那還請主子帶上帽子吧。”
“……衛典,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婆媽?”
“不管别人怎麽說,我都得保證主子的安全。”
男子很是無奈地看了屬下一眼,将大氅的帽兜帶上,這才下車。
一身白色錦衣,身上披着白色大氅,大氅的帽兜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手裏捧着火爐,擡腿走進竹樓。
被稱爲衛典的人如臨大敵,緊緊跟随。剩下的十幾個勁裝漢子也全神警戒起來。
小二剛要上來搭讪,衛典直接扔給了他一塊銀子:“二樓雅間,三個,要挨着的。”
小二收到這麽大塊銀子,立刻眉眼喜笑:“客官請上樓,小的這就上去給客官安排!”
這些人上樓,淩月正好在回廊上看到,捅了捅雲二,低聲道:“什麽人啊,排場這麽大?”
雲二瞧了瞧,小聲道:“應該是貴人。”
“廢話,我還不知道是貴人!”淩月本來想說肯定不是賤人,但最終還是理智地将這兩個字咽下去了。
禍從口出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我不認識。”雲二仔細看了看。
好奇歸好奇,等對方進了雅閣,門關上,也就不理會了,畢竟和自己沒關系。
雲二在回廊上擺了桌酒菜,招呼淩月坐下,邊吃邊聊。
坐在這裏,憑欄下望,是一樓的大堂,在大堂的正中一座高台,上面放着一張桌子,桌子旁立着快木牌,上書:百家故事講壇。
桌前還沒有人,隻有幾個小夥計模樣的人正在往台上搬書。
“怎麽樣,待會說書先生站在桌前,一邊講,咱們的人就在邊上一邊賣,我跟你說,一本都賣這個數了!”雲二伸出了一個指頭。
淩月無視他的指頭,而是盯着那塊樹立的木牌上百家故事講壇字樣,一臉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真是暴殄天物啊!這麽好的名字怎麽能就是一塊木牌呢,雲二這個敗家子,真是氣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