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橋的疑惑也是納蘭最想不通的。
“我也不清楚。”
“會不會知道小丫頭的身世了呢,隻是這麽做又有什麽目的?”
“應該和這個沒關。”納蘭聲音低了幾分,“說起她的身世,我想聽聽你是怎麽看的?”
“嗯?什麽意思?”林木橋一時沒明白。
“當年的事,我說給她聽,她不相信那是真相。”
“平夫人的死嗎?”林木橋愣怔了下,笑了,“小丫頭不相信,呵呵!”
納蘭不滿,敲敲桌子。
林木橋依然笑着:“是不是真相又如何?納蘭,你身爲皇家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知道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不知道她爲何會不相信。”
“這個啊,你應該問她本人啊。”林木橋說着話題一轉,“你爲什麽不告訴她,你是她的未婚夫呢?”
納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那是我的事。”
林木橋看着他:“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做事從來不後悔……林木橋,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呀,就是想知道你會選擇誰,是你的未婚妻呢,還是你的青梅竹馬呢?”
“那也是我的事。”
“可作爲朋友,有句話我想告訴你。”
納蘭詫異地看着他。
林木橋起身,拍拍納蘭的肩膀:“我很不喜歡你的那個青梅竹馬,太假。”說完轉身出去,“我去看看小丫頭做了什麽好吃的了。”
納蘭沒想到林木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想道淩月,他歎了口氣,神情帶着一絲歉意。
當年淩月母親對他有恩惠,而這個恩惠也最終演變爲定親。
他五歲,淩月還沒出生。
當時是這麽說的,如果平夫人生下的是兒子,和他做兄弟,是女兒與他結夫妻。
可誰想到後來的事呢?
平夫人遇害,生下的孩子隻知道是個女孩就不知去向了。
更沒有想到,平老夫人求了一道聖旨:那孩子一日不回,和那孩子有關的一切就全有效,包括孩子的親事。
也就是說,他納蘭可以納妾可以娶側妃,但正妃之位永遠都是那個孩子的。
那時候他還小,也不懂這些,等長大了才知道,那個沒人知道有沒有活下來的未婚妻,成了他親事最大的障礙。
不過他對此事沒太多的感覺,甚至有時候還覺得,有這麽個不存在的未婚妻也是件好事,至少給他擋了一些親事上的麻煩。
後來母親帶着他找到平老夫人,提出解除婚約。
母親拿出皇家身份施壓,平老夫人讓了步,但是卻仍然堅持一個條件,找到她的外孫女,婚約解除,不然即使自己死,他納蘭也要背負這個婚約的。
他搶在母親動怒前開口答應,不爲别的,隻爲這個老人對那孩子的那份執着。
聽了那麽多年的未婚妻,他也有時候忍不住想,那個人真的還活着嗎?要是活着會長成什麽樣呢?
平夫人他見過,溫婉淑良,是京都有名的美人,她的孩子也不會差吧?
從答應平老夫人後,他一直在留意,甚至煙花柳巷都查找過,凡是和平夫人相似的人都會多看幾眼,但結果全是失望。
而淩月,他從沒和自己要找的人聯系到一起,沒想到卻偏偏就是他要找的人!
人找到了,隻要交給平老夫人,他就可以退婚,可以自由選擇妻子的人選,可以給他青梅竹馬的舞兒一個交待,他應該高興才對。
可爲什麽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甚至還隐隐有些後悔,爲何當年答應平老夫人找到人解除婚約呢?難道不應該是找到人履行婚約才對嗎?
這個念頭一起,納蘭驚住了,他怎麽會這麽想?
什麽都不知道淩月現在也很辛苦,因爲正在學林木橋屬下們的絕招,一人一手,十幾個人也夠她受的。不過爲了她的小命和自由,再辛苦也要練下去!
她的能吃苦和認真也赢得了這些漢子們的好感,當然也有好吃的原因。
實在是淩月做的飯菜太好吃了,還花樣百出!
更重要的是,淩月的那份真誠和用心。
“陳大哥,你吃這個,你傷勢還沒好,不能吃魚類。”淩月對一個林木橋的屬下道。
“我皮糙肉厚的,吃點沒事!”對方雖然這麽說,但還是聽話地聽從了淩月的話,沒動魚。
“小虎哥哥,你吃這個,你不說愛吃辣嗎,這個特意給你做的,嘗嘗,夠不夠辣!”
“不夠,還差點。”
“哇,小虎哥哥你好厲害啊,這麽能吃辣,下次我要多放,辣死你!”
“嘿嘿,這邊的辣椒你放的再多也辣不到的!”
“是嗎,那哪裏的辣椒最辣啊?”淩月一副求知欲。
……
林木橋和納蘭站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淩月和一幫漢子一起自在地大聲說笑,然後納蘭臉越來越冷,轉身走了。
林木橋跟出來,笑道:“怎麽了,臉色那麽臭。”
“該找個人教教小丫頭規矩了!”
“我還以爲你馬上就要把人打包送回去呢。”
“我傷勢未好,那個張三還沒落網,過幾天再說吧。”
“平老夫人來信了,問事情查的怎麽樣,怎麽回複?”之前查淩月的身世,自然驚動了平老夫人,所以平老夫人一直來信詢問。
納蘭沉默了。
其實他并沒有告訴平老夫人淩月的事,跟淩月那麽說隻是吓唬她。
林木橋看看他,踢着旁邊的雪,懶洋洋地道:“舍不得了?”
納蘭不語。
“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
納蘭目光一冷。
林木橋絲毫不怕,笑着對着他道:“小丫頭多有意思啊,按她的話來說呢,既是開心果也是開胃果,沒了她,心情不好了,肚子也不好了,你說誰舍得?”
納蘭哼了聲:“别忘了,她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頭前走了。
林木橋看着納蘭的背影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納蘭,你吃醋了啊!”
月朗星稀。
淩月練完最後一招,緩緩吐出口氣,一天的魔鬼訓練終于結束了!
她不禁有些自嘲,要是在現代她這麽拼,哪怕一半的拼,她也能成爲精英了!
話說從穿越到這裏,十二年,每一天她都不敢懈怠,先是爲溫飽,後來爲小命,以後呢?
搖搖頭,先不想那些了,今晚還有事要求那位呢,還是想想怎麽說服對方吧。
洗漱幹淨,淩月端着一碗白菜豆腐湯來到了納蘭的住處,敲響了門。
“是我,納蘭,你睡了嗎?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納蘭清冷的聲音并沒有帶着睡意。
淩月推門進去,回手把門關好,走進亮着燈的東屋,掀開簾子,見納蘭正歪在炕上,身上蓋着被子,手裏拿着文書樣的東西在看,見她進來放下。
“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淩月走過來,将湯遞過去:“給你做了點湯,喝吧。”說着脫鞋上炕,直接将自己的腳塞進了納蘭的被子裏。
納蘭感到對方冰涼的腳碰上了自己的腿,僵了下,就放松了下來,并沒有閃開,而是垂下眼喝起了湯。
淩月又向他靠了靠,雖然練功叫她不是很怕冷,可還是喜歡溫暖,納蘭的被窩很溫暖,叫就她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你傷還沒好,怎麽這麽晚還不休息?”
“我沒事。”納蘭直接将湯喝了個幹淨放在一邊,“你屋裏冷嗎?”
“還好吧,我不是很怕冷。”
納蘭看看她:“你也經常這樣鑽别人的被子嗎?”
“什麽?”淩月正在想怎麽開口,沒注意聽。
“你是個女孩子,十三四歲了,也該注意一下男女大防了,雖然大周國對女子要求并不嚴苛,可被有心人看了總會說道的,這對你的名聲不好。”
淩月才明白他什麽意思,不滿起來:“什麽我十三四歲啊,我今年才十二,還是虛歲,周歲十歲,還是孩子,男女什麽大防離我還遠着呢!”
女孩子最忌諱就是年紀,别以爲隻有三十歲的女人喜歡說自己十八,十二歲的她也喜歡别人當她十歲的!
總之身爲女孩子,年紀是越小越好!
納蘭太不懂事了,還給她往上加歲數,真是的!淩月忍不住又道:“……你都被我看光了,還好意思跟我說男女大防!”
納蘭刷的臉就紅了,她還好意思說!
“你……”
淩月見納蘭臉色不好,知道他難爲情了,忙道:“我開玩笑的,那是特殊情況,應該理解應該理解。”
納蘭瞪着她:“記住,這件事誰都不許說!”
“知道知道,不說不說。”
“還有,現在這件事也不許說!”
“什麽?”這件事,這件事是什麽事?淩月納悶。
納蘭沒好氣地在被子裏踢踢她的腿,淩月還是一不解。
納蘭咬牙。
“你是不是經常這樣鑽别人被窩!”
後知後覺的淩月恍然:“你說的是這個啊?切!你當我傻啊,沒事半夜跑人家屋裏鑽被窩玩!”
“你以爲你很聰明嗎!”納蘭嗤之以鼻。
“好好,沒你聰明好了吧?我來找你是有事的……”
“你找别人有事也要這樣嗎?”納蘭打斷她的話道。
淩月随口道:“怎麽可能,别人又不是你!”
刹那間,氣氛像是冒出了無數的粉紅泡泡……
淩月愣住了,在她心中,納蘭什麽時候成了這種特殊的存在了?
而納蘭隻覺得心口猛地撞了一下,半天才緩過勁來,穩了穩心神:“你找我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