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憑什麽認爲我就是那個孩子?”淩月不明白,這無憑無據的,怎麽就認定她了呢?
“這件事是震驚朝野的大案,爲了找到你,平老夫人派了無數人去追鋪這些刺客,終于在今年全部抓到……最關鍵的是……”
納蘭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平家血脈傳承中,無論男女肚子上都會有朵紅色花式胎記。”
說到這納蘭輕輕歎口氣:“或許這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那日你跟邱玉書談完生意走後,林木橋随意問起你,邱玉書說你肚子上有紅色花式胎記,這天下,隻有平家血脈有這樣的印記,你不是當年那個孩子又能是誰?”
淩月下意識地撩起衣服,将肚子露出來,那塊紅色的花式胎記有她的手掌大小,紅的很顯眼,花瓣繁瑣,看形狀如同怒放的牡丹。
就因爲這朵花,才叫邱玉書的母親稱她爲有福氣的人,也是因爲這朵花,才叫淩梅花恨她恨得要死。
但她從沒想到,這朵花還是身世的标志。
納蘭看着淩月撩起衣服露出的小肚皮,雪白的肌膚上印着一朵紅色怒放的花兒,就像主人的笑臉一樣,那樣燦爛,又像陽光一樣豔麗,叫他心底湧上種陌生的沖動。
這時他聽到淩月問道:“你又沒有看到我這個胎記,你又是怎麽确定的?”
納蘭伸手将她的衣服拉下,蓋住了那朵叫他沖動的花朵,平複了下情緒,平靜地道,“我看過。”
淩月驚訝:“你什麽時候看過,我怎麽不知道!”
本來嚴肅的氣氛被淩月這麽一問,歡脫了不少。
納蘭忍不住眼底染上淡淡的笑意:“爲什麽叫你知道。”
“這是什麽話!長在我身上的東西,你看了我不該知道嗎!”
納蘭輕咳一聲,不再糾纏這件事,而是接着道:“如今你父親娶了朝陽公主,生有一女,比你小兩歲。”
淩月早就知道父親會娶公主,當時她生下來的時候,夫人母親說的可清楚的很,了結自己給人家騰地方!
對那個母親爲了成全男人,放棄自己的孩子而自殺,她沒多少感情,對那個父親更不用說了。
所以侯府爹的、公主繼母的、繼妹的,她一點也沒興趣。
跟她有毛關系啊!
“一定要回去嗎?”淩月心裏轉着念頭,出聲問道。
納蘭怔了下,這才想起,自始至終淩月表現的都很平靜,除了對他說出平夫人對自己有恩惠外,激動了些再沒其他的情緒,甚至連好奇的追問都沒有。
這叫他很不解,即使淩月對親生父母有怨言,可在聽到當年的真相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啊。
他不知道,他說的真相隻是個編造出來的故事,真正的真相淩月早已經曆過了。
“你不想回去?你雖然沒有了母親,可父親還在,難道不想見見你的親生父親嗎?”
淩月手托着下巴,拿着根木棍戳着火堆。
“他娶妻生女,一家三口,聽着多溫馨啊,我回去算什麽?破壞人家家庭嗎?”
“胡說什麽!他是你的父親,那是你的家!”
“你真認爲那是我的家嗎?”淩月對着納蘭露出個嘲諷的笑意,“還是說,隻因爲我生母對你有恩惠,你才想着把我找回去,趕緊還了這個人情?納蘭啊,做人要厚道,騙我這麽個小丫頭你好意思嗎?”
納蘭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淩月長出口氣。
“其實你心裏也清楚,我回去不如不回去,本來已經死的人了,突然又活了,即便我是他親生,心裏也很膈肌吧?何況還有個公主?她看到我會更膈肌吧?”
“難道你還想回到你養父母身邊?”
“不,不回去!”淩月大力地搖頭,“他們早晚會把我賣了!”說着看向納蘭,露出很久都沒露過的狗腿笑容,“納蘭,你不說給我重新做身份嗎?那就給我做個徹底一點的,我就是我,跟任何人都沒關系,不要再給我弄出個祖宗供着,好不好?”
納蘭差點被口水嗆着:“你,你怎麽會這麽想!”
“我爲什麽不能這麽想?”淩月張開手臂,“我努力練功,努力吃飯,努力成長,就是爲了徹徹底底的自由,好去幹我的大事業!”
納蘭隻覺得頭疼,小丫頭又開始不正常了!
“絕對不行!”
“爲什麽?”淩月不樂意了,“你是王爺,做這樣的事不是很容易嗎?”
納蘭無語,說得好像他經常做這種事似得!
“我已經通知平老夫人了。”
“什麽!”淩月頓時跳起來,“納蘭,你太過分了!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去找我的親生父母不說,還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身世告訴别人……”
“她是你的外祖母,不是别人,她一直在找你,十二年從未間斷……”
“就算這樣,那也不能不告訴我一聲啊!萬一我還沒想好,我還沒準備好,我不願意回去,你這不是叫她老人家失望麽!”
“身份雖然束縛一個人的自由,可是某程度度也是一種保護。如果你回去,再沒人敢欺負你。”納蘭耐心地講解道。
“納蘭,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給我個棒棒糖,就讓我相信這世間很美好?”淩月對他翻白眼,“回去,我能不能活還不一定呢。”
“爲什麽要這麽說!”納蘭很震驚。
淩月見她那樣,忍不住正色地道:“你相信你說的那些就是當年的真相嗎?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你什麽意思?”納蘭目光一緊。
“字面的意思!”
淩月不想說太多,重生複仇神馬的,不是她的智商能勝任的,侯爺親爹公主後媽也不是她小胳膊小腿能撼動的!
所以就當像納蘭說的那樣吧。
再說了,她也沒法說,剛出生就記事,要是被人知道還不當成異類燒死啊。
何苦來哉!
“如果你真心爲我好,那就對所有人說,我死了,幫我找個地方,讓我安靜地在那練功,哪怕給你做保镖,給你當護衛,我也願意,但是請你不要讓我回去,好嗎?”淩月請求道。
納蘭愣住了,像是不認識似的看着淩月,他沒想過淩月會質疑當年的真相,質疑到排斥回家的地步。
“你想多了,即使你父親沒法護着你,還有平老夫人,你是她唯一的嫡親外孫女,她會照顧你的。”
淩月确實很感動這個外祖母十二年堅持不懈地找她,但她是個成年人,不可能因爲這件事就完全信任,畢竟從沒謀面,從未相處過。
相對來說,她更相信納蘭多一些。
“你爲什麽就這麽肯定?她連見都沒見過我,僅憑我是她女兒的孩子就照顧我,這樣的照顧又會出于多少真心?”
“住口!”納蘭有些惱怒,“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平老夫人!”
啊?淩月驚愣地看着他,這反應的也太大了吧?
納蘭冷冷地道:“這件事由不得你,你不願意回你父親那裏,那就回到平老夫人那裏。”說完頭偏過去,不在理會淩月。
淩月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納蘭生氣,隻是這氣生的莫名其妙。
她也有點惱了,幹嘛啊,你是我的誰啊,這樣命令我!
賭氣躺下,再不理會納蘭。
納蘭聽着身後的動靜,也爲剛才的語氣嚴厲後悔,可是在這件事上絕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第二天,淩月拔開洞口的僞裝,一看外面,叫起來:“哇!下雪啦!”
跑了出去,隻見大地山川白茫茫一片,天空還在飄揚着雪花,很是壯觀!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淩月随口就喊了一句,回頭對納蘭道,“我去找柴禾和吃的,馬上回來!”
納蘭一怔,還以爲淩月生氣不和他說話了呢,沒想到一宿就好了。
還真是個簡單的小丫頭!
他清冷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他不知道,淩月的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這不但表她就會妥協。
淩月象征性地在附近待了會,由于有了張三的前車之鑒,她特意觀察了下四周,甚至用内力探知了一下有沒有偷窺者,這才從空間取出柴禾和食材。
“外面的雪下的好大,你的人能找到這裏嗎?”淩月一邊做飯一邊道。
納蘭也有些擔心,但他相信林木橋會找到這裏的。
飯好後,兩人看着雪景,吃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很是惬意。
而另一邊尋找他們的林木橋一行人可就慘了,空着肚子跋涉在冰天雪地裏,從裏到外都是冷的,還焦急擔心着……
……
夜裏,納蘭感覺有人貼靠過來,熟悉的氣息叫他有些苦笑。
身邊的淩月此時頭已經鑽進了他的肩窩,手摟上他的脖子,就是腿也搭上他的身上。
除了最初兩日,淩月睡着後還很老實,至多靠着他,可這幾日卻越發地不老實了,手腳并用地纏着他,他知道淩月這是冷的。
隻是,這樣不是很好啊……
不過,每天夜裏淩月都如此纏上來,他也就……習慣了。
伸手整理好蓋在上面他的那件衣服,又小心地把胳膊伸進淩月的頸下,将她摟緊,另一隻手将她的胳膊拿下來,握住她的手。
淩月臉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似乎很舒服,香甜地睡去了。
納蘭握着淩月的小手,很粗糙,還有老繭,一點都不好摸,這叫他腦海裏閃過另一個人那雙柔軟的手來,靈巧而美好,可是爲何他此刻的心會這樣安甯呢?甚至無比滿足?
他不得其解,頭卻靠着躺在肩窩的小腦袋上慢慢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