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此刻的心情猶如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不就是加個班累了睡了一覺嗎,一睜眼兒卻穿越了!
不,她忘了,還沒睜眼兒,因爲穿到剛出生的嬰兒身上,還睜不開眼兒。
她隻能用嬰兒特有的方式,嚎啕大哭來控訴自己的不滿,可是還沒控訴完就被爹叫人丢棄了。
“本就不該出世,活下來還不如死的痛快!”
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還沒睜眼兒的她,就被親親的爹判了死刑。
至于她的親親娘,已經先走一步了。
從他們的對話聽得出來,她的親爹是個侯爺,親娘是個夫人,然後就是一出古代豪門苦情大戲!
不過這都跟她沒關系了,如今她被抛棄在水裏,身下是冰冷的水,身上是冰冷的雨,整個身心都是冰冷的。
老天爺啊,你這是想讓我死呢還是讓我死呢還是讓我死呢……
咔嚓一個雷聲在頭上炸開,她隻覺得腦袋轟了一聲,心說完了,被雷劈死了。
莫非叫她穿越就爲了這一刻?
……
十二年後。
八月,正是金秋時分,北方的山林大地浸染金黃。
淩月背着柳條編制的簍子,一手拎着鋤頭穿梭在村頭的山林裏采着藥材。
一身補丁疊補丁的衣服,頂着兩隻抓髻,蹬着草編木底的手工鞋,不時彎腰将看到草藥刨出來扔進背後的背簍裏,還要不時跳躍起來,将偶然看到的遺留在樹上的果子摘下,淩月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命好苦!
她就是十二年前以爲自己被雷劈死的那一位。
也是她命大,雷沒劈死她,還被人發現撿了回去。
可是養父母家徒四壁,養父還是個賭徒,她剛會走路就開始了養家糊口,不是命苦是什麽啊!
好在好在好在,身上出現了一個粗壯的金手指,随身空間!
有了這個大寶貝,她相信她就是她,她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額,錯了,是她相信不會永遠這樣苦逼滴,總有一天她要活她個日月無光、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咳咳,又錯了,其實她就想頓頓吃上肉,随時洗個熱水澡,就知足了。
淩月挖了會藥材有點累,來到平常歇腳的小河邊坐下,看看沒人,從空間裏取出幹糧吃起來。
她的随身空間可傳說的不一樣,沒有靈田也沒有靈水,充其量就是個移動倉庫。除了活物、太過龐大的物件外,什麽東西都能放進去,而且放進去什麽樣,不管多久拿出來還什麽樣。就像現在吃的幹糧,放進去是熱的,拿出來依然是熱的。
十二年來,她萬分謹慎,輕易不動用空間,生怕被人察覺異常。當然,也沒少往空間劃拉東西,特别是吃的。
穿越十二年,給她最大的感觸就是,吃飽不易,吃點好的更難。
聽起來好心酸的有沒有!
這裏地勢略高,坐在這裏,一望無際的秋林盡顯眼底,低頭,腳下是潺潺的河水,擡眼,是天高雲淡的遼闊,真是風景如畫,可惜她卻沒心情玩文藝,一心想着要是能抓隻兔子、野雞吃了該多好。肉啊,她想肉肉啊。
就在這時,隻聽山林外傳來一陣馬嘶人叫,吓了她一跳,出什麽事了嗎?忙站起身張望,很快就看到十幾條人影進了山林,向她這個方向而來。
對方速度很快,手裏拿着刀子,随着身形移動,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淩月很興奮,這樣的情景以前可是隻有電視裏才能看到,沒想到還能看到真實版的,多少給她貧苦枯燥的生活增添了點刺激。
可很快就被潑了一頭冷水,因爲她看到,這些人在樹林裏遇上了另一撥人,雙方打起來了,其中一個直接一刀将另一個腦袋削掉,噴出一腔的鮮血,這下叫她意識到了這不是看電視,這是真實發生的,那也就證明,這很危險!
扯起背簍,抄起鋤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經常來這裏采藥,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她記得前面有個山洞可以藏身。
跑得太快了,這地方草長得也很高,慌亂中被什麽絆了一跤,直接趴在了地上。
本來這樣的情況,正常反應都是爬起來接着跑,她也不例外,可還沒等起來,一隻腳被抓住了,吓得她魂飛魄散,張嘴就要叫,可還沒等張開,一隻很有力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接着背上一沉,有人壓在上面,耳邊傳來一個清冷的少年聲音。
“不要叫,不然我要你的命。”
淩月向來很識時務的,連忙點頭,吓得大氣都不敢喘,因爲垂眼看到捂自己嘴巴的手沾着黏糊糊的血!
後面的人試着放開手,見她真的沒叫,這才又道。
“拿上你的東西跟我走。”
淩月又是連連點頭,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一時控制不住叫出聲來。她飛快地抓起自己的東西,自始至終都低着頭。
從小到大,媽媽都在告訴我們,一旦被壞人抓住,千萬不要看壞人的臉,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
可看到路是往她剛才來的方向,也顧不上那脫線的想法,急忙道。
“那邊有人,不能去!”
剛才那血腥的場面,叫她甯願被這人滅口也不想過去了。
對方頓了下,淩月立刻狗腿地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藏身!”
“帶路。”對方也很幹脆。
她所說的就是先前要去避難山洞。
又沒啥秘密,不過是她常去的其中之一,奉獻出來博得對方好感,小命的保,還是很劃算的。
走過一段崎岖的山路,進了一堆茂密的灌木叢,一個隻容一人進出的山洞顯現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爬進去,裏面的空間倒是還挺大,不過卻很矮,隻能坐着。
淩月背對着對方坐好,老老實實地低着頭,豎着耳朵聽後面的動靜,還有,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那兩撥人的打殺聲是不是距離這裏太遠,外面很安靜,隻有秋風吹着灌木嗚嗚作響。
而後面那個人也沒什麽動靜,甚至連點氣息都不存在。
不會是走了吧?剛這麽一想,那個清冷的少年聲音再次響起:“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淩月連忙道,“不用不用,我這樣就好。”
“嗯?”對方發出了一個訝然的聲音,随即說道,“你不會是怕看到我的樣子被我滅口吧?”
淩月頓時身體一僵。
“還真是啊,屁大的小丫頭心眼還挺多!”
淩月立時惱怒,她屁大一個小丫頭,那你呢,我倒要看看你又比我大多少!
也不知怎麽了,她竟然賭氣地轉過身,看向這個劫持她的家夥,這一看頓時愣住,額,這個人長得也太漂亮了吧!
可能用漂亮形容不太合适,可她文化太低,想不出其他的詞來。
這人最漂亮的是那雙眉眼,濃墨重彩,簡直畫出來的一樣!
對方精緻的一張冷臉帶着稚嫩,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衫,盡管多處破碎,還帶着血迹,可質地一看就是上乘。頭發用一個白玉環挽着,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應該是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
過了瞬間的花癡勁,淩月也恢複了了理智,那些打打殺殺的人不知道和這人有什麽關系,但不管什麽關系都不是她關心的。
想到這忙狗腿地一笑,輕柔地說道:“你受傷了嗎?要我幫忙嗎?”
淩月打量少年的時候,少年也在打量她,這個身穿着補丁打補丁,長得跟豆芽菜的小女孩,五官卻極爲精緻,眉眼帶着靈氣,神情閃着狡黠,就像,對了,就像他養的小狐一樣。
沒想到鄉下還有這麽有趣的小丫頭!
“是啊,我受傷了,你想怎麽幫?”
聽着對方一本正經地說,淩月暗自翻白眼,她不過是說說而已,表示一下自己的友好,又不是真的要幫忙!
“那個,我背簍裏有藥材,我可以嚼碎了給你上在傷口上……”
“不用了,我的傷不礙事!”少年立刻厭嫌地拒絕。
淩月長舒口氣,拒絕好啊,本來就是叫你拒絕的。
“你叫什麽,在哪住?”
“我叫淩月,就在山下的淩家村住。”淩月乖順地回答着,并随意地問,“你呢?”
少年看了她一眼。
“我叫納蘭。”
納蘭?淩月有點可樂,喲,還是名人呢!
畢竟有着一個成人的靈魂,從短短的交談感覺,對方不是什麽動不動就會滅口的反人類少年,也就放下了先前的害怕。
淩月天生樂觀,最會苦中作樂,不然在經曆穿越、侯門女變農家丫頭,早就郁悶死了!
“很好聽的名字,你姓納嗎?這個姓氏很少見啊。”淩月閑閑地說道。
納蘭撇了撇嘴,你沒聽過,你一個鄉下小丫頭有什麽見識啊!
這麽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天也慢慢暗了,淩月不得不提醒道:“我要是回去晚了,我爹娘回來找我的。”
言下之意,他們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你要是不想叫人看到自己還是快點放我走吧。
納蘭斜了她一眼,淩月立刻雙手半舉:“你放心,我保證不把你說出去!就是爲了我自己也不會說的!”
納蘭怔了下,心裏沒來由就生出絲不舍來。
當然這種不舍就像對他的小狐一樣,沒其他的意思。以他的身份,什麽樣的女孩沒見過,淩月不過是個有趣的鄉下小丫頭。
“算你識趣!”平闆闆地說了一句,開始摸荷包,結果裏面什麽都沒有,臉頓時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