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厲振剛幾乎炸毛了,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的落網是他收養的好義子,他悉心栽培了那麽多年的言非彥一手造成。
言非彥竟然去自首并舉報了他!
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言非彥不是心太軟,而是對敵人仁慈,對自己人心狠!
被突然出現的警員控制住的那一刻,他驚詫,尤其是看見言非彥是跟着警局的人一起出現時,他仿佛見鬼了那般不敢相信!
他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怒道:“非彥,你真是好樣的!”
言非彥一臉平靜,:“義父,我隻是不想你一錯再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也萬分不願意這麽做的,可是義父對江暖橙下了手,這讓他突然頓悟,繼續這樣下去隻會傷害更多人,而他們也活在仇恨裏。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活在對韓家的仇恨裏,費盡心思就是要把韓家整垮收爲己有,後來他是成功了,韓家被擊垮,韓飛航躲到國外去了,連韓千雅都落得見不得人的下場,韓家的一切都到他手裏了,他的大仇得報。
隻是慢慢歸于平靜後,他發現一點意思都沒有,韓家父女狼狽不堪,他最初是覺得大快人心,尤其是韓家都歸他所有後,他是爽快了那麽一段時間,然而漸漸的他開始思考,他得到了這些,而他想要一起分享的人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他那些熱乎勁一瞬間被澆滅。
是啊,他得到那麽多有什麽用呢?人都已經不在了。
最可悲的是,他還在那些仇恨裏活了那麽多年。
他不想看見義父在被仇恨牽着鼻子走,這樣的人生實在太悲哀,他自首了,他會陪着義父的,即便是在監獄裏。
所以即使厲振剛如何的謾罵他,他都無所謂了。
厲振剛自然是不聽他說的那些屁話,他憤怒不已,他還沒親手要了厲漠西的命,還沒爲兒子報仇,他怎麽甘心就這樣進監獄?
厲漠西是清醒了,記憶卻不在,江暖橙急救過後保住了性命,卻住進了重症病房。
隔天一早老夫人來看兩人的時候,一臉哀愁,咕喃着:“真是可憐喲,一個剛好另一個又進去了,怎麽就那麽不幸?”同時心裏氣憤厲振剛這不孝子手段竟然如此狠辣,那真是她生的兒子?
“老夫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前醫生都說不知道二少什麽時候能醒,你看他現在不是醒了麽?這一點就應該高興了。”阿源勸解着。
老夫人聞言神情多少好了些,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慢慢就會好起來的,他們平安渡過這次劫難就會有福報的,隻是我這把老骨頭爲他們操碎了心。”她無奈的歎息一聲。
圓圓一進病房就沖進去看厲漠西,見他閉着眼睛不由得疑惑的看向老夫人:“太奶奶,不是說西西醒了麽?他爲什麽還在睡?”
“他還很累在休息,你過來别吵到他。”醫生剛才跟她說過了,厲漠西雖然清醒了,但他還很虛弱,需要大量的休息。
圓圓不太舍得的癟起小嘴,悶悶的‘哦’一聲,知道不能打擾西西休息,可她真的好想跟他說說話,小手還抓着床沿,戀戀不舍的後退挪着小步子。
厲漠西的手此時動了動,圓圓眼尖的發現了,她雙腳便站在不動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眼睛,期待着他睜開雙眼。
不負她的期望,厲漠西眼睫微動,随即慢慢睜開了眼睛,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床邊一雙烏黑圓溜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他不免被吓了一跳,繼而發現床邊站在一女娃,這女娃的樣子倒是有一股熟悉。
噢,他想起來了,這女娃和昨晚爲他擋刀的那個女子很像,那女子說是他的妻子?一想到這些他頭就有些疼,不自覺的皺起眉。
圓圓小心翼翼的,連呼吸都不敢放大,聲音也放得低低的問:“西西,你醒了對不對?我可以和你說話咯?”
瞧着那孩子可憐巴巴一副想和他說話又不太敢的樣子,他不免覺得好笑,想喚她的。卻悲哀的發現自己不知道她叫什麽。
“你是我的女兒?”如果昨晚那女子沒有撒謊,那麽這個和她如出一撤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孩子了,他真是覺得很無奈,他有妻子有女兒的,他卻把他們都忘記了,不過他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更别說他們了。
圓圓用力的點頭:“嗯嗯,西西,我是你的女兒哦,如假包換真金白銀哦。”她并不知道他不記得他們這事,太奶奶早就告訴她誰是她的爹地了,爲了撮合爹地和媽咪,她之前一直不敢說她是他的女兒,現在可以說了,她急着證明自己。
厲漠西揚唇,被孩子的說話方式給逗樂了,老夫人聽見圓圓跟他的說話聲,讓阿源扶着走過來,莫可奈何的笑道:“圓圓,成語可不是這樣随便亂說的。”這孩子最近認識了很多字,又給厲漠西讀故事,有事沒事就蹦出一兩個成語,她也不管是不是說對。
“可是我沒有說錯呀,我真真是西西的女兒。”圓圓眨着大眼,一臉無辜。
老夫人懶得去糾正她了,難得她會說成語,轉頭看向床上的人,明明他已經醒了,慢慢治療就會好起來的,可是看見孫兒這模樣,她還是忍不住眼眶酸澀。
“漠西,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老夫人聞聲細語的詢問。
厲漠西看向滿臉慈愛的老人,暗道這也是他的親人吧。
“哦,我是你奶奶。”老夫人見他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連忙自我介紹。
“奶奶,讓你擔憂了,我現在還好,不用叫醫生。”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還是忍不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圓圓環視病房一圈,忽然不解的問:“咦?我媽咪呢?她一直都守着西西的,爲什麽今天不見媽咪?”
西西?厲漠西轉眸看向女兒,從這孩子一開口他好奇她爲何不叫自己爹地?
“你爲什麽叫我西西?”這樣想他就問出口了。
圓圓偏着頭看他,似乎在認真的思考,蓦然道:“我叫圓圓,你叫西西,很般配啊。”媽咪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才會給她取這個名字吧?
這叫什麽答案?那怎麽不叫她方方呢?更般配呢。
一旁的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小家夥不知道别亂說,你這小名是我取的,當初就是想你們一家子能早點團團圓圓。”
老夫人随口道出原因,厲漠西卻陷入了沉思,難道說他們一家之前是分離的嗎?腦裏忽然又蹿出昨晚他睜開眼睛看見的那一幕,那個歹徒兇狠的将匕首插進女人的身體裏,那一刻他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滿心憤慨,有一種強烈的欲念要去手刃了那個該死的歹徒,可惜他太虛弱根本起不來,而他看那女人卻怎麽都記不起她是誰,他還在奇怪自己爲什麽那麽激動。
直到眼睜睜的看她捂着傷口拖着身子爬到他眼前,看見他醒來,她那欣喜的模樣深刻的印在他腦子裏,糟糕的是他一開口卻問她是誰?
越想越是焦躁,他立即問道:“我的妻子呢?”
老夫人怔了怔:“你說暖橙嗎?”
暖橙?他妻子叫暖橙?暖橙,他要牢牢記住了。
“嗯,我想去看看她。”雖然不記得了,可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牽挂着,想要見她的念頭非常強烈。
“對呀,太奶奶,我媽咪去哪裏了?”圓圓這會也很想看見媽咪。
老夫人并不想圓圓知道江暖橙受傷的事,想了想說:“你媽咪這幾天一直在照顧爹地,她很累了,要休息兩天,我們就不要打擾她那麽快了。”這話是對圓圓說的,随後看向厲漠西說:“你現在還不宜起身,而且暖橙她……她還睡着沒醒,醫生說不要打擾她。”
厲漠西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想自己能不能起身,他想到的是現在不能打擾江暖橙,隻能按捺下想見到她的念頭,不忘叮囑:“那她醒了一定要告訴我。”她被捅的那一刀一定非常嚴重,他醒來就看見那一幕,着實把他震撼得不輕,是什麽力量讓她擋在了他前面?
因爲她是他的妻子對嗎?
還有很多事情他不清楚,比如他爲什麽會受傷,那個歹徒爲什麽要來傷害他們?不過他現在确實很虛弱,沒有那麽多精力去詢問這些,他不着急,慢慢的一切都會清楚的,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的妻子。
心裏總有一種恐慌的感覺,很糟糕的,他在害怕,害怕失去他的妻子,他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難道說他們以前分開過?
他想到圓圓的名字,又想到奶奶剛才說的話,或許他們以前真的分開過。
他捏了捏拳頭,他想,不管她醒沒醒,他都要去看看她。
厲漠西醒來兩天了,雖然還是虛弱,但他覺得自己有一些力氣了,他喚來護士。
“西少,你是哪裏不舒服嗎?”護士有些緊張,醫生叮囑過有什麽異常一定要及時上報。
“你扶我起來。”
“啊?你現在還不能起來。”他的背脊還沒完全好。
“扶我起來,我要去見我的妻子。”
“不行啊,西少……”
“快點!”厲漠西沒多少耐性,他今天非要做這件事不可,繃緊的俊臉上是嚴肅的神情,那雙鷹目盯得護士的心在打鼓,根本無法也不敢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