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橙這會實在不敢去看他過分灼熱的眼眸,拂開他捏住她下巴的手,躲閃間,指着回廊外的花園說:“你不是說要去花園走走嗎?我陪你去。”
“這個不急,先說完你和我的事。”他慢條斯理,優雅從容,更顯得她的慌張。
“我和你有什麽好說的?”她有些發虛,分明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也曾想過要大膽面對,可真與他面對面的時候,她卻那麽不争氣的緊張不已,是的,她隻是太緊張了。
他忽然執起她的右手,右手無名指上正是她自己設計的那枚橙花戒指,在他的葬禮上,她給自己戴上的,如今明晃晃的鑽石光芒在他們面前閃耀,江暖橙心尖一縮,隻聽見他微沉的聲音:“這不是你送我的戒指嗎?爲什麽你戴了?還是戴在無名指?”
他的聲音并不高,但這一連串的發問有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她望着那戒指,想用力收回手,卻是徒勞,他根本不允許她此刻的躲閃。
江暖橙的頭幾乎要埋到胸口去了,好像被人揭穿了心裏最隐秘的那個秘密,她羞窘得無法見人。
她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肯放過她一般,故意靠近她,無比沉魅的男聲:“來,現在告訴我那二一十朵玫瑰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她暗吸一口氣,猛然記起,他出國前留給她的字條,裏面寫着希望他回來後她已經知道二十一朵玫瑰代表的意思。
而現在,她已然是知道了那意思,否則不會如此緊張,她的小手都不自覺的攥緊了,雖然垂着眼,但她感覺得到他正注視她。
她也明白今天是躲不過了,既然他都挑開來說了,她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麽不敢面對的。
這樣一想,她便蓦然擡起頭,忘記了他這會靠她很近,這一擡頭便是毫無預兆的嘴唇噴上他的,周遭的一切仿佛突然都靜止了,兩人都明顯怔住。
江暖橙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連忙退開,臉已經不争氣的泛紅,男人邪魅的揚唇:“還主動獻吻,看來你是知道我送你玫瑰的心意。”
“我,你……”江暖橙這會真不知該怎麽解釋了,她确實知道了他的心意,可她剛才沒有主動獻吻,那隻是個意外,意外!懂不懂!
“既然明白了我的心意,那是不是該和姓段的斷絕來往了?”他忽然恢複那專橫的一面,看來他一直計較着她是段楚承未婚妻這件事。
江暖橙着實詫異,她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可她都沒說要不要接受他的心意,他就這麽蠻橫的要她和未婚夫斷絕來往,太不講理了吧?
“爲什麽要斷絕來往?我認爲沒有這個必要。”她不接受他的專制。
男人的俊臉因爲她這話而沉下來:“沒必要?難道你還想和他保持未婚夫妻的關系?”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女人還被别的男人觊觎着。
江暖橙不會這個時候跟他說那不是她的未婚夫,那是她的舅舅,他們的未婚夫妻關系是假的。
“我沒這樣說啊。”她低聲嘀咕,那麽近的距離他自然把她的話聽了去。
他挑眉,冷哼:“那就馬上斷了關系。”
江暖橙實在聽不慣什麽斷了關系斷絕來往,他要不要那麽霸道?忍不住擡眼瞪視他:“你會一直對圓圓好嗎?”他要她離開未婚夫,帶着女兒和他一起,她最關心的自然是這個,尤其是在他認爲圓圓是段楚承孩子的這個時候。
“至少比她的親生父親對她好,我相信你看得出來。”提到段楚承,厲漠西還是不屑的哼一聲,段楚承在他這裏的印象就是背對江暖橙劈腿她的好姐妹,對圓圓這個女兒不聞不問,簡直差到極點。
江暖橙聞言忍不住咳一聲,實在不好說你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啊,這不是說他自己嗎?但話說回來,他現在對圓圓确實很好。
“現在是好誰知道以後你會不會還對她那麽好?”
“你又不相信我?”他薄眯起黑眸凝視她。
江暖橙察覺到了危險的信号,知道他不悅了,但有些話不得不說,鼓起勇氣鎮定的迎視他,說:“這個可不好說,某些狡詐的商人通常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先是好言好語的哄騙,到手了就翻臉。”
“你說我不擇手段?”他語調又沉了幾分,江暖橙已經不敢看他了,他繼續說:“還哄騙你?”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
“我沒有。”他緊接着她的話,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将她的臉扳轉回來面對他,一字一句的說:“對于你,我沒有不擇手段也沒有哄騙,用在商場上的那些手段我絕對不會用在自己女人身上!”他承認自己絕非善類,但他有分寸,爲了得到一個女人而耍手段,他隻會覺得無恥。
江暖橙被他如此嚴肅認真的樣子震到了,被他漆黑的眸子凝視着,她的心突突的鼓動1亂跳,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理智裏是不該完全相信他的話,但她知道,她還是信了他。
“這麽不相信我,不如到我身邊來,我們先相處相處。”他此時放低了聲音,目光仍舊緊鎖住她。
江暖橙懂他的意思,她若是點頭,他們之間的關系就确立,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情人關系,是戀人關系。
私心裏總覺得他這根本不是表白,而依照一貫強勢的他,她或許連搖頭的機會都沒有,但她更關心的是如果他無法做到如他所說的會怎麽辦?
“如果以後我發現你對圓圓不好呢?”她直接問出來了。
他忽然沉默沒有回話,他們彼此對望,他神情沉靜,是她一直都看不透的平靜,而她在他的沉默裏漸漸攏起秀眉,心也在一點點往下降。
她幾乎要沒有耐心的時候,他沉沉的開聲了:“若是有那一天,你就帶着她離開,我絕不會阻攔。”
他靜默了那麽久就是因爲要說的是這樣的話?他剛才在做決定嗎?若是做不到就放她走?放開她對他而言是一件困難的事?
江暖橙沒有驚訝是假的,她愣愣的望他,他有些好笑的微彎唇,語氣帶着絲挑釁:“怎麽了?不敢嗎?”
江暖橙抿着唇,看見他黑眸裏燃起淡淡笑意,他已經給出承諾,現在是她回答的時間,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賭,不隻是跟他賭,還跟自己賭,赢了是皆大歡喜,輸了是她愚蠢,遇人不淑。
隻是,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有一種想要放手去賭一把的心思,她信他,不是嗎?
她微仰起下巴,玉頸勾起優美的弧度,孤注一擲般道:“有什麽不敢的?你敢說我就敢點頭,不就是……”
話未說完,他便壓下來,攫獲了她的唇,大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他的吻來得那麽突然,讓她完全招架不住,怔忪的片刻,他已經撬開她的貝齒闖了進來,呼吸刹那間就被他奪走了,男性強烈的氣息侵襲而來,她抵在他腰身的手倏然揪緊,但她沒有像以往那樣推開他,隻是緊緊抓住他的襯衣,眼睫輕顫着,慢慢閉上眼睛,默許了他的行爲。
感覺到她閉上了眼睛,她的順從讓他心一動,本是狂熱的吻慢了下來,有了一絲溫柔,缱绻綿長的吻住她的唇片。
江暖橙身子微顫着,小心翼翼的嘗試着回應他的吻,她有所行動,吻着她的男人就感覺到了,貼合的唇退開一寸,他眼眸熾熱幽深,不可思議的凝視她。
而她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行爲,原本就有些窘,現在還被他這樣盯着,臊得更厲害,白皙的臉蛋上紅i暈那麽明顯,懊惱着自己剛才真是不該,她的手動了動,是要推開他了。
厲漠西當然不允許,手臂圈緊她,有些沙啞的嗓音:“你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麽嗎?”他未想過會得到她的回應。
江暖橙自然是清楚的,否則不會那麽窘迫,覺得這男人是故意這樣問,沒好氣的嘀咕:“不是你說要相處的嗎?”她同意了,那麽他們的關系确立了,她回應他不是奇怪的事情吧?
男人怔了怔,随即懂了她的意思,薄唇淡勾:“我很高興你的自覺,現在繼續。”他說了繼續卻沒有動作,隻是灼灼的凝視她。
“什麽?”她被他看得心慌亂跳。
“像剛才那樣吻我。”他居然理直氣壯的要求。
江暖橙隻覺得臉頰都要熱爆了,她自然是拒絕:“不要,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休息了。”
“不吻不許回去。”他作勢收緊力氣,讓她無法掙脫。
“你……”江暖橙又羞又惱,哪有他這樣的?
“嗯?不願意?既然點頭了是不是該拿出一點誠意?”
江暖橙後悔死剛才主動回應他了,沒想到這男人那麽難搞,她死瞪着他,而他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主動。
回廊裏隻有他們兩人,另一側是靜谧的花園,夜風裏有花香,還有月華的清輝,兩人目光交接,好半會了誰都沒動,而他打定主意了一般,她不吻還真不放開她了。
江暖橙視線移到男人的薄唇上,雖然他的唇是涼薄了些,可還是完美的,老天就是那麽不公平,給了他極天的财富又給了一張俊美到不可挑剔的臉。
她心一橫,不就是吻一下嗎,那麽膽小幹什麽?真沒出息!
心裏雖然這樣想,行動上還是沒那麽利索,男人太高了,她抓緊他腰間的襯衣,踮起腳尖湊近他,她不看他的眼睛,視線隻放在他的唇上,然後閉上眼睛,吸一口氣後貼上他的唇。
她緊閉着眼,極其青澀的去吻他的唇,好半天了卻發現他沒有任何動靜,她不禁有些挫敗,她有那麽糟糕嗎?
氣餒的要放棄了,她的唇才離開,他蓦然有了動作,一個翻轉,她後背靠在廊柱上,前面是男人高大的身軀,他圍困着她,低頭,主動吻上她,他的氣息紊亂,他的吻極具侵略性,兩人的身軀慢慢緊貼,溫度驟然拔高。
江暖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抵在他腰間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攀上他的後背抱住他,男人的身體變化那樣明顯,她有所感覺,繼續這樣下去會到達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她沒有抗拒,她想既然都承認了彼此的關系,這種事情不可避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他就是不應該。
然而這次她預料錯了,事情沒有發展到她所想的地步,厲漠西在最後關頭放開了她,彼此都在喘息着,他的身體還緊繃着,他抱緊了她,埋首在她脖頸間。
她察覺到他在忍耐,她詫異于他竟然這樣放過了她。
靜默了好半會,彼此的氣息都平穩下來,他吻了吻她鬓邊的青絲,沙啞的嗓音還帶有一絲隐忍:“回去吧。”
“哦。”江暖橙垂着眸子輕聲應道,幽暗裏,剛被他寵幸過的嘴唇卻是那樣鮮豔惑人,勾着人的心神。
厲漠西眸色不禁暗了暗,他轉開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忽然湊近她,低笑着:“那麽失落,是不是很期待我對你做些什麽?”
江暖橙眉頭一皺,她哪有?分明看見他的戲谑,不怎麽友善的口吻:“我懶得理你。”轉身就大步往回走。
他站在這邊好笑的望她:“不用我帶你去房間了?”
“不麻煩了!”她還是找個下人帶路比較妥當。
江暖橙一進客廳,阿源就過來說已經讓下人收拾好房間給她了,她懵了一下,想了想,對啊,奶奶不可能不管她的,她腦抽了找厲漠西帶什麽路?
“圓圓在奶奶那裏嗎?”江暖橙這會想去看看女兒。
“是,你要過去嗎?”阿源帶着笑問。
眼角餘光看見某人走過來的身影,她連忙說:“嗯,麻煩源先生帶路。”
“暖橙小姐客氣了。”
阿源帶江暖橙到了老夫人的房間,還沒進屋便聽見裏面孩童稚氣的說話聲,以及老夫人的笑聲,這兩人倒是玩得很開心。
下人已經幫圓圓洗完澡了,她身上是一套粉粉的睡裙,像個小公主似的,江暖橙一見就驚訝了,老夫人竟給她準備了這樣的睡裙。
圓圓見江暖橙進來,很是臭美的問:“媽咪,你看我美嗎?”說完還轉了一圈,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江暖橙彎身刮一下她鼻子,說:“喲,我都沒穿過那麽美的裙子呢。”
“咦?媽咪你的嘴唇好像腫了。”圓圓眼尖的發現了異樣,大聲說道。
江暖橙心一緊,臉上閃過尴尬,尤其是見老夫人露出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自己時,她幹咳一聲,思索着該怎麽跟女兒解釋,哪知小妮子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她問:“媽咪,西西呢?”
她眉一挑,感情在女兒心裏厲漠西比她還重要咯?也好,省得她苦惱怎麽解釋她嘴唇爲什麽腫了,話說她現在還感覺唇片有些麻,不由得想到剛才兩人綿長的吻,臉頰微熱,暗咒自己不該胡思亂想。
江暖橙在這裏陪女兒玩了一會,等她躺床上,準備入睡後才回自己房間。
所有人都退出房間後,一老一少躺在床上說悄悄話。
夜色濃了,厲家别墅裏非常安靜,她走在回房間的走廊上,忽然見一下人手捧一套衣物走過去,她好奇的問:“這是送去哪裏的?”
下人看見她,微欠身,恭敬道:“這是給二少準備的幹淨衣物。”
江暖橙想了想,說:“給我吧,我幫你送去。”
“這……”下人爲難,是不敢讓她做這種事。
“沒關系的,我正好順路。”她主動接過下人手裏的衣物。
下人見狀也不好在堅持,便讓她送去了,不過江暖橙的房間确實在厲漠西卧室的旁邊,還是老夫人‘特意’安排的。
江暖橙手捧屬于男人的衣物站在他門口,擡手敲敲門,大概這衣物是厲漠西吩咐下人送來的,他便認爲此刻敲門的是下人。
不多時,便聽見男人沉穩的聲音:“進來。”
他沒有把門鎖死,按下門把手就能進去了,江暖橙捧着衣物往屋裏走,他的卧室她不是第一次來,和以往沒有什麽變化,寬敞簡練,一看便知道是男人的房間。
厲漠西從衣櫃那邊走向床這邊,恰好江暖橙走進來,看見他的那刻,她腳步倏然頓住,睜大眼睛望他,他此時沒穿上衣,下面還穿着長褲,大概是準備洗浴。
男人寬闊的背脊結實的胸膛,好身材一覽無餘,她來不及尴尬,因爲她看見他胸膛前纏繞了白色的繃帶,像是受傷被包紮好那樣。
“你……”她目光落在那繃帶上面,疑惑的皺起眉。
厲漠西見是她進來,一瞬淡蹙眉,不過很快恢複平靜,随手拿起一旁的襯衣穿上,邊扣上衣扣邊問:“怎麽來了?”
他那麽快就把衣服穿好了,更讓江暖橙心疑,她捧着衣服往他走近,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視他,問出聲:“你受傷了?”
厲漠西已經扣好衣服,轉眸對上她的視線,臉上還是那該死的冷靜,讓江暖橙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