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聲明如突然投來的炸彈一般幾乎把韓飛航炸傻了,一時間,整個商界裏流言四起,都紛紛在猜測厲家與韓家出了什麽事,厲漠西爲何會斷絕與韓家來往?要知道,韓家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厲家支持的結果。
若是韓家沒了厲氏的支持,大家能預看到韓家逐漸走向頹勢的結局。
這分聲明一出,原本打算和韓家合作的公司企業都紛紛打了退堂鼓,甚至已經合作的都在觀望着,是不是也該和韓家結束合作,畢竟和得罪了厲氏的人合作那相當于給自己找一條死路。
前幾天還逍遙快活的韓飛航面對各大企業紛紛要求退出合作的局面幾乎一夜熬白了頭,他想不通厲漠西爲什麽突然做這種決定,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
但是沒道理呀,他暗地裏做的那些事都非常小心,并且不是他親自出面,即使真的追查也不過查到他的替死鬼,厲漠西斷然沒有那麽容易查到他頭上。
懷着這種想法,他就必須把事情了解清楚,否則他不是冤死了?
當然,他還不敢貿然和厲漠西碰面,先把電話打到方蔓荷那裏探一下口風比較好。
這樣想着便拿出手機撥通了方蔓荷的電話,一會,電話接通了,他一副焦慮的口吻:“方董,你可看見漠西發的聲明了?他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和我們韓家一刀兩斷嗎?”
他的語氣有些沖,這些年,他仗着女兒是厲漠西的救命恩人,自以爲有莫大的功勞,總認爲若是沒有他女兒,厲漠西就不能活到現在,所以他在厲家人面前總擺出一副恩人的高姿态。
方蔓荷也是一直記着韓千雅救過兒子一命這事,加上認定韓千雅是兒媳婦的原因,她對韓家從來都是客客氣氣,這會被韓飛航這般沒好氣的質問,她也不氣惱,隻會爲韓家着想。
“我現在也爲這事愁呢,如今我是越發搞不懂漠西在想什麽,你打電話來之前我已經試圖了解怎麽回事,隻是他現在很忙,我都無法聯系他,不如你等等,我了解怎麽回事後再和你聯系,你放心,如果他不給我合理的解釋,我當然不會讓他亂來。”方蔓荷安慰韓飛航。
韓飛航現在非常急,但是聽方蔓荷這話不得不暫且耐心等待:“好,希望漠西能給我一個說法。”
他挂了電話,心頭還是非常不舒坦,厲漠西這小子想忘恩負義不成?
韓千雅最近忙着讓人去查江暖橙過去四年的事,加上擔心厲漠西辦好手續逼她出國,她便沒心情趕通告了,這幾天一直在家裏呆着。
她從樓上下來看見父親氣急敗壞的挂了電話,她瞧一眼父親陰沉的臉,不解的過來問道:“爸,出什麽事了?你臉色那麽差。”
韓飛航瞥一眼女兒,冷哼一聲:“哼,還不是厲漠西那小子幹的好事,他現在想與我們家恩斷義絕你知不知道?”
韓千雅一驚,不相信的擰眉:“爸,你說什麽?漠西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韓飛航随即把厲漠西做的事告訴她,末了恨恨的道:“你說,他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麽?這麽多年了,我看他也沒有娶你的打算,你說說你守在他身邊那麽久都做了什麽?怎麽就沒能坐實厲家少夫人這個位置?”他瞪一眼不争氣的女兒,心想如果女兒已經嫁入厲家,厲漠西再怎麽樣都不能和韓家撇清關系了。
他說的正是韓千雅的痛處,她心裏也有了氣:“爸,公司出了事你也不能怪我吧?再說難道我不想嫁入厲家嗎?你這樣戳我的痛楚有意思嗎?”
韓飛航還想說什麽,可是見她一臉傷心,他心頭那股氣斂了斂:“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真能幫我什麽,總之這次不管厲漠西搞什麽花樣,如果局勢實在無法扭轉,你親自去見他。”他就不相信厲漠西會不顧念救命之恩。
厲氏控股集團,這幾日厲漠西都在公司裏度過,他又變回了那股工作狂,對韓家的聲明出來後大家才明白原來他在忙這件事。
韓家與厲家合作的項目太多了,這會真要一一斷開合作,确實有非常多和繁瑣的事需要他盡快處理。
對于暗夜而言,二少是從那天在楓林别墅門口和江暖橙吵了一架回來後就變成這樣了,他們掌握韓飛航确實在私吞厲氏利益後,二少便快速制定出措施,果決的斬斷一切合作,也不管這樣做的後果是不是給集團帶來損失,他手段狠決,根本容不得下面的人多說一句,就連董事會想插話都不行。
就連方蔓荷想幫韓家說話都不可能,厲漠西并沒有向董事會交代這樣做的原因,倒是在方蔓荷的質問下把韓飛航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告訴了她。
方蔓荷沒有震驚是不可能,而她也明白了厲漠西爲什麽不解釋,他完全是看在韓千雅的面子上給韓飛航保留一點顔面,他不會把這些事公之于衆,他已經仁至義盡。
方蔓荷這下無話可說,董事會那邊她也主動幫兒子說話了,至于韓飛航之後再打來的電話她沒再接。
韓飛航等不到消息,方蔓荷那邊音信全無,他這下是炸毛了,直接找到厲氏控股集團,一來就嚷着要見厲漠西。
他沒有預約,厲漠西自然不會輕易見他,他卻變本加厲,在集團一樓大廳那裏嚷叫說厲漠西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對待恩人狠辣無情!
下面的人把韓飛航吵鬧一事彙報上去,等着厲漠西的決策。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裏,厲漠西坐在大班椅裏,辦公桌上一摞一摞的文件等着他處理,他聽到下屬的彙報,尤其是聽到韓飛航那些言詞,他長眉淡蹙,冷鸷的鷹目微眯,健碩的身軀往椅背靠去,修長的指間夾着鋼筆,眸子幽沉得深不可測,抿着的薄唇開啓:“讓他上來。”
下屬不知道是什麽讓總裁改變了主意,不敢遲疑,趕緊去傳達指示。
須臾,韓飛航就站在厲漠西面前,他毫無拘束,徑直在厲漠西對面的轉椅坐下來,皮笑肉不笑的睨向對面:“漠西,要見你這位大忙人真是不容易呢。”語氣裏滿是嘲諷。
厲漠西在他進來前已經合起桌上的文件,一貫淡漠的神情:“韓總今日來有什麽事?”
“韓總?看來我們之間真是生疏了。”韓飛航譏诮,以前他還會喊一聲韓伯父,如今斷了合作,連他都不認了?
“這裏是公司,韓總來不是談公事嗎?”厲漠西哪裏聽不出他的諷刺,但他依然公事公辦的模樣。
韓飛航眼裏冷光一閃:“我确實要公事要跟你談,在這之前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麽一聲不吭就斷了兩家的合作嗎?”
厲漠西迎上他帶着質問的目光,淡扯唇:“厲氏與韓家合作了那麽久,我認爲如今的韓家已經有資本在商界獨立,不必依附厲氏,韓總覺得呢?”
韓飛航微怔,一時無言以對,說韓家依附厲氏,這種話非常刺耳,可厲漠西說的也沒錯,否則他今天也不會鬧到這裏來,隻是真要韓家脫離厲氏,這根本不可能,即便韓家如今在A氏僅次于厲家,但少了厲氏的支持,韓家很快會走向頹敗。
這些年因爲仗着有厲家撐腰,韓飛航沒少得罪人,之前沒人敢說什麽,現在沒了厲家做後盾,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韓飛航有些吃癟的模樣,卻強裝鎮定:“說雖如此,但你也不能把兩家的合作都斷了吧?你什麽意思?是要和韓家徹底決裂嗎?”
厲漠西冷眸淡睨韓飛航,不明白到了這個地步,他怎麽還有底氣來質問?
默了片刻,他不緊不慢的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韓飛航蓦然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瞪向厲漠西,他居然如此直白的承認了!騰的一下竄起火苗,他怒不可遏的喘着氣,尖利的譏諷:“呵呵,看來你當真要做忘恩負義之徒,你忘記了你的命是我們千雅救的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千雅嗎?”
厲漠西眸光一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眉目裏有了不耐,陰翳道:“我若是忘了又豈會一直扶持你們韓家?隻是有些人的心太不懂得知足,以爲抓住我一點弱勢就敢肆無忌憚的胡作非爲嗎?”
韓飛航被他突然迸發的一身冰霜般的寒意給震住,他那冰雕般的冷峻面容都籠罩了懾人的冷意一般。
韓飛航暗吞一口唾沫,思忖厲漠西該不會發現什麽了吧?他很快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你别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今天必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韓飛航依舊強勢。
面對如此不要臉面的韓飛航,厲漠西十指交握搭在面前的辦公桌上,他背着光,冷峻的臉廓愈加深刻,淺淺眯起的鷹眸似乎帶着一股狠勁。
涼薄的唇若有似無的冷彎:“既然韓總要解釋,那不如韓總先爲我解釋解釋這怎麽回事。”他說完從旁邊的文件堆裏精準的抽出一份文件丢到對面。
韓飛航狐疑的看看他丢過來的文件,遲疑了好半會才擡手打開那份文件,随之入目的讓他整個人一顫,神情都僵硬了一般,眼神快速慌亂的閃爍。
厲漠西嘴角的弧度染了嗜血的殘酷一般,清冷的嗓音給人一種壓迫,偏偏他一字一句說得緩慢:“韓總,你怎麽解釋?”
韓飛航此刻是真的說不出話,他自以爲自己做的事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迹,就算有一點他也早就找到了替死鬼,可他終究還是疏忽了,居然被厲漠西查出來!
見韓飛航此刻蒼白了臉,神情慌張,厲漠西又幽幽的道:“對了,你找的那個替死鬼他什麽都說了,我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帶家人出國生活了,他非常感激,因爲不用替你死。”
韓飛航瞳孔一縮,捏住文件的手都有些顫抖,原來厲漠西已經知道他做的事,也明白了厲漠西是因爲這個斷絕與韓家的合作。
他不明白的是,厲漠西爲什麽沒把這件事公布出來?他思緒快速翻轉,是因爲千雅的關系嗎?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韓飛航沒了最初的嚣張,語氣低緩了些:“漠西,我……我知道我做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求有多少合作項目,隻求你别斷了兩家的合作可以嗎?看在千雅的份上,你不能對韓家那麽絕情。”
“你已經沒資格要求。”厲漠西冷冷道。
“我不是要求,是請求,隻要不斷了合作,一切好說。”
厲漠西眸光淡淡流轉:“你以爲我會養一條蛀蟲嗎?”
韓飛航氣息一凝,被比作蛀蟲不免氣憤,事到如今他不能再強勢,努力克制自己低聲求道:“漠西,我是一時财迷心竅,我發誓再不會做這種事,我……”
“暗夜。”厲漠西沒時間聽他的廢話,打通内線讓暗夜進來趕人。
他才放下電話,暗夜就敲門進來了,速度夠快,隻聽厲漠西沒有溫度的命令:“送韓總出去。”
暗夜微颔首,站到韓飛航旁邊:“韓總,請吧。”
韓飛航哪裏甘心被這樣趕走,坐着不動,急促道:“漠西,你不能這樣無情,韓家對你有恩你知不知道?你……”
在厲漠西皺眉前,暗夜已經架起韓飛航強勢帶他出去,他敵不過暗夜,卻不肯放棄的掙紮嚷道:“厲漠西,你要真對韓家趕盡殺絕就是沒良心的白眼狼,你的命是千雅救的,是我們韓家給了你第二條生命你知不知道!”
韓飛航後面的謾罵沒機會說出來,因爲暗夜捂了他的嘴,與兩名保镖一起強硬帶他離開。
辦公室裏重新歸于安靜後,厲漠西恢複一貫的冷漠,那眸子裏的冷寂,仿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麽能打動他。
孰知韓飛航被趕走沒多久,接着換韓千雅找上門來。
厲漠西着實沒太多耐心應付韓家的人,這會他并不想見韓千雅,讓姬月親自去處理這事。
暗夜讓保镖把韓飛航帶走後匆匆折身回總裁辦,這次他手裏多了分資料,是派去調查的人剛剛交給他的。
此刻,他站在辦公桌前,雙手将資料遞過去:“二少,這是你要查的事。”
厲漠西眼眸微擡,冷毅的臉上多了一份肅然,他放下筆,接過資料袋,修長的手指拿出裏面的資料,有幾張相片随着他的動作從袋子裏面滑落出來。
他蹙了眉,手指捏住其中一張相片拿起來看,是韓千雅與葉旭骞在咖啡廳見面的場景,拍攝時間是四年前,他與江暖橙舉行婚禮的前一天。
沒錯,在聽了江暖橙口口聲聲說了沒有背叛過他之後,隔了那麽久,他終于讓暗夜去徹查當年這件事。
從查回來的訊息得出結論,當初是韓千雅設計一切,讓葉旭骞吃了那種藥丢到酒店房間,随後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江暖橙,讓她到酒店。
事情經過徹查得非常詳細,江暖橙當真沒有背叛過他,韓千雅在婚禮上給他看的相片是她找人精心拍攝的!
隔了四年,他終于知道真相,他盯着手裏的資料,神色陰戾駭人,捏住相片的手背竟暴起了青筋,他沒想到,居然是韓千雅親手設計了這些!而他是那樣相信她!
因爲她曾經用自己的命救過他一命,所以他相信她,孰料反過來被她利用了他的信任!
這樣說來,他婚禮被破壞,江暖橙被迫出國,他與她分隔四年,直到今天她身邊有了别的男人,甚至是生了别人的孩子,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當初韓千雅那一出戲!
他終于看清楚韓家父女的真面目,卻是要用付出一個江暖橙爲代價!
原本他與江暖橙不必分開,她也不會生别人的孩子,是韓千雅導緻他判斷錯誤,他真是該死啊!
就在厲漠西陰郁得可怕之時,姬月來回禀說韓千雅不肯走,說是如果見不到他就一直等,直到他肯見她爲止。
厲漠西沉沉阖眼,臉部線條繃得很緊,他攥起拳頭隐忍着翻滾的怒潮,冷冷吐出話:“讓她來見我!”
姬月被他陰鸷的眼眸吓了一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連忙退出去找韓千雅。
韓千雅今天來找厲漠西是因爲她已經掌握了江暖橙過去四年的所有信息,包括她現在有一個女兒!
她簡直高興壞了,江暖橙與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厲漠西知道這個消息一定非常震驚,這下他該對江暖橙死心了吧。
韓千雅估計那孩子是段楚承的,不管怎樣,總之江暖橙已經是殘花敗絮。
所有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厲漠西,告訴他這個消息。
如她所料,她堅持了一會厲漠西就肯見她了,她就說厲漠西不會對她那麽狠心的,懷着一絲優越感,她邁着輕快的步伐進入總裁辦。
隻是進到裏面就被撲面而來的低氣壓給震住,她轉眸看過去,厲漠西此刻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