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楠點着頭,容祖彥很喜歡大海,每年總有一兩個月要在海邊度過。因此安晴一提出這個建議,她便立刻覺得,容祖彥也會喜歡。待聽到遊艇,貝殼拱門之後,立刻覺得這就是她想要的,當下便定下來,要順着這個主題來商讨。
喬如琪也向往地點點頭:“正好,華茲有一家度假酒店明年年初會開業,位置就在海邊。這樣的話,酒店你就不用愁啦。”
“太感謝你們了,我真是太幸福了。”謝曉楠激動得幾乎流下眼淚。
安晴拍拍她:“結婚是人生大事,婚禮也一生隻有一次。作爲朋友能幫上忙見證和參與到你的幸福裏,我們也覺得很開心。”
喬如琪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就這樣,安晴與謝曉楠、喬如琪對于婚禮的商量一直持續到傍晚,從早茶到下午茶,再到晚餐,三個女人對于婚禮的思維碰撞到一起,發揮的效果自然是不一樣的,聊起來也十分盡興,在晚餐結束時,除了大緻确定了婚禮的方案外,還收獲了一整天的開懷,自然都十分滿意。
付琴琴送謝曉楠回家後,給歐陽雯芮彙報了這一天的進展。
“歐陽副總,我是付琴琴。”付琴琴每天都要向歐陽雯芮彙報一下,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歐陽雯芮對這件事這麽上心,但是還是要按例彙報的。
“嗯,今天有什麽進展嗎?”歐陽雯芮的聲音總是冷冷的。
“今天謝小姐找了一位安小姐幫她籌劃,好像是喬小姐的朋友。”付琴琴很老實地一一彙報着:“基本确定了婚禮的主題,好像是什麽海邊婚禮。喬小姐說正好她們有一間新酒店就在海邊,年初開業,能趕上謝小姐的婚期。”
“聽起來不錯。”歐陽雯芮在想着,如果是海邊婚禮,如何安排媒體。
“對了,你剛才說的安小姐,知道是什麽公司的嗎?”歐陽雯芮突然想到,畢竟這時候比較特别,出現在謝曉楠周圍的人還是查一查比較好。
“哦,她是赫拉公關公司的高級經理,之前負責華茲的周年宣傳,叫??”付琴琴想了想,謝曉楠與喬如琪在一起時,總是稱呼别人英文名字,一時她突然想不起來Sunny的大名。
“如果負責過華茲的周年宣傳,那确實有些本事。”歐陽雯芮道:“你繼續看着,她們确定了之後,會有很多雜事,你好好做,轉正或者調崗自然沒問題。”
付琴琴聽歐陽雯芮這樣說,心裏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她不甘在LAP隻做一個小小的打雜,她羨慕那些穿着精緻套裝,談吐非凡的員工們,渴望能有機會成爲那樣的人。
“哦,我想起來了,Sunny的大名叫安晴。”她突然靈光一閃,記起來了,然後又随口道:“說來也巧,這個安小姐與謝小姐還有幾分相像呢。”
她隻是無心的一句,卻不想電話那邊歐陽雯芮的反應會那麽大。
“你說什麽?”歐陽雯芮的聲音突然擡高了:“你說她叫什麽?”
“安??安晴啊。”付琴琴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有點害怕。
“你說她和謝小姐有些像?”歐陽雯芮再問道。
“嗯,是有一些??”付琴琴突然有些不敢回答。
“我知道了,你找機會拍張她的照片給我看,不要告訴其他人。”歐陽雯芮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也許,隻是一個名字相同的人吧。
之後的一個月裏,安晴因工作出差滬上,謝曉楠和安晴便沒見到面。不過兩人電郵來往,也算是确定了婚禮的各項細節。喬如琪又帶謝曉楠訂制禮服,她自己也要做一套伴娘服,甚至恨不得去米蘭定做。容祖彥倒沒有任何異議,隻是謝曉楠嫌麻煩,便由喬如琪邀請了國内知名的設計師,她的好友劉雯爲謝曉楠量身定做。
這樣一來二去,大約2個月後,謝曉楠終于再見到了安晴,還有她制作的貝殼拱門、婚禮場景的效果圖。謝曉楠看過後很喜歡,又把自己的禮服效果圖發給安晴,安晴建議在裙子上增加珍珠配合婚禮主題。之後兩人約定,找一天,請謝曉楠和其先生一起再度确認,在合作的合約上簽字,她就可以讓公司開始籌備了。付琴琴也趁機拍了兩人的合影。可她回家後,因爲一些瑣事,忘記将照片發給歐陽雯芮了。
“祖彥,這是效果圖,你看看好不好。”晚上,謝曉楠趁容祖彥有空,忙拿給他看。
容祖彥隻略略掃了幾眼:“不錯。”
“婚慶那邊說,希望我們能一起再去确認一下細節,順便把合同簽了。”謝曉楠見容祖彥神色都是放松,便又道。
容祖彥靜默了片刻才問她:“什麽時間呢?”
“這周都可以啊。”謝曉楠以爲他答應了。
容祖彥想了想笑道:“其實隻要你喜歡就好,我是無所謂的。”
“你無所謂,還讓歐陽派個人跟着我?”謝曉楠想起來就有一點委屈。那個付琴琴怎麽看都不是來幫忙的,但是她是李阿姨的女兒,還必須得和和氣氣的。
“你在生氣?”容祖彥浮上一層玩味的笑容:“歐陽也是好意。不過你這樣一提,我倒是想好了。”
“什麽?”謝曉楠看着他,突然有點忐忑。
“歐陽也是爲了公司和我們好。既然她這樣不放心,就讓她和你去簽吧。”容祖彥舒舒服服地靠在大靠枕上,拿起旁邊一本書看起來。
謝曉楠知道他這樣的舉動就是不願在談這個話題了,當下有些洩氣。她不了解歐陽雯芮,偶爾的幾次見面也覺得她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可是要是說她喜歡容祖彥應該不可能,她都結婚生子了。可是那這敵意,又是爲什麽呢?
“好吧。”謝曉楠妥協道:“我跟Sunny說一下。”
之後确定了時間地點,就約在周五的下午,在華茲總部酒店的咖啡廳裏。
容祖彥是在周四的例行會議後,叫住歐陽雯芮的。
“歐陽,明天下午,有什麽重要的事嗎?”他坐在會議桌首,對正在收拾資料的歐陽雯芮笑道。
歐陽雯芮看他神色輕松,知道他也沒有什麽要事,但還是看了看自己的日程安排回答道:“沒什麽特别的事。怎麽了?要我幫你做什麽?”
一邊還沒出去的霍英凡回頭揶揄道:“你可不是一直都在幫老大做事嗎?”
歐陽雯芮橫了他一眼,明顯是“要你多嘴”的意思,但是看着容祖彥還是改了口:“老大有什麽事吩咐?”
容祖彥看着面前的筆記本,擡頭微笑道:“明天曉楠要和婚慶公司确認各項細節,你一直都很重視這個‘面子工程’,不如你和她一起确認好了。”
“老大不去嗎?”歐陽雯芮突然想到付琴琴之前的彙報,心中一動道。
容祖彥搖搖頭,看着霍英凡道:“明天我和英凡要去見Linux的萬董,看看能否談下以後的長期合作。”
霍英凡笑道:“要是能談好,我這2年在家睡大覺都不怕了。”
“這麽大的單子?”歐陽雯芮挑挑眉:“英凡你很厲害嘛。”
“最重要的是,用的是我們新出的産品。你說,我能不高興嗎?”霍英凡臉上難掩喜色,自從上次他從容祖彥從醫院請去見Linux的老總,對方就表示有長期合作的意向。這将是一件對整個公司都有好處的事,唯一擔心的是得鋪很大的資金上去。還好,容祖彥的生意一直都做的不錯,隻要前3個月不出問題,之後就是躺着數錢的日子了。而他,也可以拿到一大筆分紅,可以确保他提前退休後生活的品質。
歐陽雯芮明顯也興奮起來,朝容祖彥甜蜜蜜一笑:“那老大可要好好去發揮個人魅力啦!我們年底的獎金,我很看好啊。”
容祖彥嗔笑一聲:“那你就好好幫我去看看細節。你的品位和苛刻,我可是很放心的。”
“這話說的。”歐陽雯芮裝作生氣地看一眼容祖彥,但是眼裏的笑意卻是根本掩不住的。她心裏也在感慨,如果明天這個合作談好了,而那個安晴就是他們所熟悉的安晴,那麽對于容祖彥來說,算不算是雙喜臨門呢?那恐怕将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了吧。所以,她微微笑起來,明天她一定會找到理由,诓容祖彥過去一趟的。
周五的下午,喬如琪與謝曉楠早早就到了咖啡廳,上午她們去看了做好的結婚禮服,謝曉楠穿上,簡直就像童話中走出的人魚公主,純潔、優雅、美麗。
“曉楠,你那裙子真漂亮,果然還是加了珍珠點綴,效果更棒啊。”喬如琪喝一口茶,想象着如果自己穿上,是否會有更美的效果。
“還是Sunny提議的,她的眼光真是好啊。霍英凡真有福氣呢。”謝曉楠臉上都是散不去的甜蜜的绯紅,她看着窗外,因爲天氣晴朗,整個城市的美景盡收眼底。
喬如琪卻輕輕歎一口氣。
“怎麽啦?”謝曉楠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隻是爲我哥哥可惜。”
“你哥哥?”
“嗯,我哥哥好像也很喜歡Sunny呢。”喬如琪悄聲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霍英凡啊。”
“Sunny那樣的女人,男人都會喜歡吧。”謝曉楠微微低了頭。
突然,身後傳來銀鈴般的聲音:“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謝曉楠回頭,安晴盈盈站在面前,手裏拿了一個小盒子。
“快坐吧。”謝曉楠往旁邊挪了挪,看着那個盒子道:“這是什麽?”
安晴先朝喬如琪抱歉地一笑:“這是我自己做的,想着帶給你們嘗嘗。希望喬總不要介意啊。”
“我介意什麽。”喬如琪伸手就打開盒子,發出“哇”地一聲,看着安晴的眼睛充滿了崇拜:“這是你做的?真好看。”
謝曉楠也探頭過去,和一般在家做的蛋糕的簡單樣子不同,安晴做的是提拉米蘇,看起來竟和外面賣的一樣。
“嘗嘗看吧。”安晴溫柔地笑道。
喬如琪先吃了一口,眼睛頓時變成星星樣,“Sunny,哪天你不想在那邊做了,到我這裏來做蛋糕師好了。”
“那我要好好考慮考慮呵。”安晴笑得從容。
謝曉楠看着她春風化雨般的微笑,隻覺得她渾身散發出一種親和雅緻的氣息,令人不由想親近。而她看着安晴姣好的側臉,看着她第一次将長發放下來,竟是精緻的長卷發,看着她那身白色針織連衣裙上海藍色的滾邊和飄帶,除了往昔那種印象,又覺得她的親和上添了點點慵懶,有緻命的吸引力。她心一跳,突然慶幸容祖彥今天不會來。
“曉楠的先生還沒到嗎?”安晴環顧左右,并沒有看到什麽男士。
“嗯,他有點事,讓他一個多年好友來看看。”謝曉楠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在電話裏說的是他們2人一起的。
“合約需要你們兩人一起簽字。”安晴有點爲難,不過轉瞬笑道:“沒關系,如果他的朋友可以代他決定,那麽你晚上給他簽了寄給我就好了。”
謝曉楠忙點頭:“可以的,其實他說了,隻要我喜歡就好了。”
“你先生對你真好。真羨慕呢。”安晴随口道,她知道謝曉楠聽到會開心。
“奇怪,怎麽還沒來?付小姐今天也不見人。”謝曉楠歉意道:“我打個電話問問。”
歐陽雯芮站在咖啡廳門外,即使有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謝曉楠身邊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她還是忍不住掩了嘴巴,生怕自己喊出來。
真的是安晴,真的是她,她回來了!可是,爲什麽她不跟他們聯系?爲什麽她不回到容祖彥身邊?
最初的時候,歐陽和安晴的關系最好,那是LAP還很小,相聚的時間總是很多。她和安晴脾氣對性,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是歐陽雯芮覺得最期盼的事,就是容祖彥和安晴結婚。可是,就在兩人最濃情蜜意的時候,安晴卻不告而别。
她始終想不明白,也曾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再遇到安晴,一定要問清楚。後來,她輾轉聽說安晴得了重病,爲了不拖累容祖彥才離開,估計已經離世了。她記得自己爲此哭了好幾天,完全不是衆人眼中那個女強人歐陽雯芮會有的舉動。
所以她看不慣謝曉楠,從第一眼見到謝曉楠,她就覺得謝曉楠是偷了安晴幸福的女人。她怎麽能容忍别人偷了自己好朋友最寶貴的東西呢?如果,如果謝曉楠沒有那樣像安晴的外表,是否,她的怨恨就不會那麽深呢?或者,她是知道,容祖彥将謝曉楠放在身邊,不過是移愛,不過是将她當成安晴。可是,她又如何能跟安晴相比呢?
歐陽雯芮覺得自己甯願看到容祖彥忘了安晴,再找一個相愛的人,也不願看着他對着一個與安晴相似的人,自己欺騙自己生活。
所以,她去找了沈子衿,跟她說了那樣一番話,她希望能借沈子衿的手将謝曉楠從容祖彥身邊趕走。卻不想,弄巧成拙,令她郁悶沮喪了很久??
但是今天,她再次看見了安晴,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她的心裏好像無數朵煙花砰然綻放,好像找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但是,她将自己已經邁出的腳收回,将自己臉上難掩的笑容隐去,她後退了幾步,挂掉謝曉楠的來電,乘電梯離開了華茲。
“容董,”歐陽雯芮的語氣帶了焦急和歉疚:“不好意思,我小孩突然發燒,我先生在德國,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快回去吧。小孩的事要緊。”容祖彥道。
“可是謝小姐那邊??”歐陽雯芮手按在胸口來平複裏面那顆跳得厲害的心:“要是您那邊已經談好,不如過去一下好了,反正也是要你簽字的。”
“嗯,我稍後過去吧。你跟曉楠說一聲好了。”容祖彥的聲音裏都是自若。
歐陽雯芮挂了電話,擡頭看看高聳入雲的華茲大廈,唇邊有一個得意的笑容。
其實她知道容祖彥那邊已經談的差不多了,下電梯時她已經給霍英凡發了信息,隻說自己關心這個合作。霍英凡很快回複過來:“基本差不多, 剩下的就是我和他們對應的人敲定合作細節,出合約了。”
她舒了一口氣,相信容祖彥會開心自己送給他的大禮。然後,她發了條短信給謝曉楠,說自己臨時有事,可能要晚來一會兒,希望她不要介意。謝曉楠自然很快回複說沒關系,他們等她就好。
歐陽雯芮坐進車裏,看着華茲的大門,大約半小時後,容祖彥那輛保時捷從她車前開過,歐陽雯芮看着那個穿着灰色大衣的男子消失在華茲大門裏後,這才發動車子,帶了滿臉的微笑離開。
容祖彥邁出86層電梯,一眼就看見坐在落地窗前青草色沙發上的謝曉楠,她的對面是喬如琪,而背對着自己坐在高靠背沙發裏的那個隻露了半個邊胳膊的人,應該就是婚慶公司的人了吧。
“曉楠。”他喚一聲,聲音溫和。
“祖彥,你來了!”謝曉楠一臉驚喜。她迅速地站起來,迎向他。
“祖彥?”安晴一愣,下意識地回頭。
“祖彥,我向你介紹??”謝曉楠挽着容祖彥的胳膊,指着回頭看過來的安晴道:“這就是幫我們設計婚禮的Sunny。”
“Sun??Sunny??”容祖彥看着眼前那張仿佛隻會出現在夢裏的臉,緩緩重複了一遍安晴新的英文名字,隻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夢中。
安晴一回頭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迹,即使在千萬人中,她覺得自己都能夠一眼将他分辨出來。
“Ri??Richard??”安晴脫口而出容祖彥的英文名,而這個名字,卻又不是他常用的David,是隻有爲數不多親密的人才知道的另一個。
“你們,認識?”謝曉楠挽着容祖彥的胳膊緊了緊,疑惑道。
容祖彥沒有回答,他一直看着安晴,他那迷夢般的眼神令謝曉楠不安起來。而安晴自從見到容祖彥開始,臉上一貫的從容平和完全被打破,變成了緊張、不安,她看起來如果可能的話,下一秒就想要逃離這裏。
“安晴,好久不見。”容祖彥那個“好久”咬得死死的,任誰都能聽出他壓抑的情緒來。
“容董,您說笑了。”安晴讪讪一笑,心裏卻忐忑極了。自己躲了這麽久,藏了這麽久,就是不願意讓容祖彥知道她回來了,她不想打擾他的生活,因爲她知道,一旦她出現,一定會給容祖彥造成影響。可是,她千謹慎萬小心,竟然還是與他在此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