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亮地從破敗的窗口和屋頂照進來,她看得清楚,傷口的血止住了,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變小了。
怎麽回事?是自己被這一系列的事吓暈了嗎?她甩甩頭,将瓶子裏的解毒劑倒在傷口上,又用紗布蓋住傷口,而這時洞口有響動,姜璃心中一慌,抓起一邊的短刀,卻看到出來的是單翎。
她心裏一松,刀掉在地上,單翎一出來也不理她,直接将那倒了一半的床踢散架,撿起姜璃扔在一邊還燃着的火把,去點燃那張床。這床的木頭也是上等的良木,雖然朽敗,但着火還是能燃,加上這幾天都未下雨,木頭幹燥,不一會兒就燃燒起來。
見火旺起來,單翎才回頭沖姜璃道:“他怎麽樣?”
姜璃的聲音有些怪異,道:“你自己看。”
單翎看過去,火光下,易蘭澤胸口的傷已經變得非常小了。
姜璃看着單翎,單翎也看着姜璃,抓抓頭道:“等他醒了再說。”說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拿了瓶水往嘴裏猛灌。
也許是這大火,也許是那些東西也是元氣大傷,這一夜姜璃他們沒有再受到攻擊,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易蘭澤竟然醒了,而身上的傷已經自動完全恢複。
姜璃靠在一旁睡着了,易蘭澤默不作聲地坐起,一陣眩暈湧上來,他定了定神,試着站了起來。
“要走嗎?”在另一邊靠着的單翎忽然睜開眼,開口道。
易蘭澤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原本受傷的地方,道:“要走。”
“那就趁她沒醒快走吧,最好别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易蘭澤沒說話,人直接走到門口。
“你來這裏幹什麽?”易蘭澤要跨出門去時,單翎忽然問。
“取我想取的東西。”
“取到了嗎?”
易蘭澤沒有回答,跨出門去。外面太陽已升起,易蘭澤望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眼屋裏沉睡的姜璃,離開。
一切像是從偏離的軌道一下又扭正回來,讓姜璃一覺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夢。
易蘭澤消失了。
他向局裏遞了辭職信,消失無蹤。
老爹出現了。
幾天沒通的電話忽然通了,他告訴姜璃,他已經回到市裏。
而姜璃卻再也不能借助古物回到過去,那裏的一切真的如夢一場。
姜璃站在自己家的門口還有些恍惚,這種感覺就如同易蘭澤從未出現過,而老爹也從未失蹤,什麽特異功能,什麽蟲子和怪物,都是幻覺,她隻是一個平凡不過的警察。
她還未敲門,門就自己開了,姜唯明就站在門口,安然無恙。
姜璃眼眶頓時就濕了,撲過去抱住姜唯明道:“老爹,你都跑去哪兒了?急死我了。”
姜唯明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是回來了嗎?”
姜璃撒嬌:“去哪兒了,爲什麽不接電話?”
姜唯明笑道:“一個秘密機構,那裏信号完全被屏蔽了,本來想跟你說一聲,但我也是半途被他們請去的。”
“什麽秘密機構?”姜璃這才松開姜唯明,再确認了一遍眼前的老爹是真的,才放下心。
姜唯明道:“我不便多說,但與長生不老有關。”
“長生不老?”姜璃聽到這幾個字猛地叫了一聲。
姜唯明一愣,道:“怎麽了?”
姜璃卻吸了吸鼻子,道:“糖醋排骨煳了。”
糖醋排骨果然是煳了,但還是非常好吃,配上其他幾個姜唯明的拿手菜,姜璃一下吃撐了,舔着手指道:“情況就是這樣。”
她邊吃邊将這幾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姜唯明聽到地道裏的那場厮殺時,臉上有悲憫之色,放下筷子道:“你不該去的,這樣你不會身處危險,它們也不會經受這場殺戮。”
“它們真的是人嗎,老爹?”姜璃追問道。
“是,隻是發生了變異。”
姜璃沉默了一會兒,道:“單翎也提到過,那些怪物是變異了的人。”
“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也不清楚那些怪物是什麽,雖然好奇,但因爲危險,所以沒有再繼續研究。但沒想到陳江卻起了好奇心,他瞞着我和其他幾個生還者,又去了一次大興,如你猜想的,他的收獲很大,活捉了一隻,還挖到了一具骨架,對,”姜唯明停了停,“還有那尊佛像。”
“他帶回那些東西後曾經請我去過幾次做研究,變異也是那時候發現的,而變異的源頭并不是你剛才猜的是因爲幾百年前大興莊的主人吃了長生不老藥,而是那尊佛像。”
“佛像?”
“對,如果你的夢境屬實,這個天外來客其實是帶着強輻射的隕石,輻射等級高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種放射元素,這也是你爲什麽看到它時覺得恐懼的原因。而那些東西,就是受了輻射而逐漸變異成現在的樣子,全身長毛,怕光,力大無窮,喜歡吃内髒,但是不可忽略一點,他們還是人,有人的智慧,所以,陳江死了。”姜唯明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這些隕石放射了幾百年,到現在已經對人體沒什麽傷害了,但那些變異的人還是要帶着變異的基因這樣生活下去。我本來的想法是,他們雖然兇殘,但隐于密林,與世無争,就沒必要打擾他們,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也怪我一直對你隐瞞了這件事。”
姜璃聽姜唯明這樣說,又回憶起洞裏的氣味和令人心煩的叫聲,還有無邊的黑暗,心中有種窒息的感覺。如果不是爲了找老爹,那确實是不該去的地方,前一次的大興莊之行無非是一場殺戮,姜璃到現在還記得三個人渾身浴血。
他們是人,至少曾經是。
心中有點不好受,姜璃站起來道:“我來洗碗。”
她拿着碗筷進廚房,忽然又停在那裏,她想到蘇鎏,想到易蘭澤。
“老爹,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長生不老?”
姜唯明猛然聽到姜璃這麽問,一愣,想了想,道:“我以前覺得我們現在的科學技術并不能達到長生,但現在看來,不一定。”
“什麽意思?”姜璃聽姜唯明模棱兩可的回答,有些激動地回頭。
“我不能再講,但就如你有特異功能一樣,世上的事遠比我們所能想到的更神奇。”
易蘭澤打開了地下室的門,走了進去,那是他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住所,一座獨幢的小樓。
他隻是一走進去,屋裏就傳來“吱吱”的聲音,像老鼠又似乎不是,等他開了燈,才看清偌大的地下室正中擺着一個鐵籠,一個全身長毛的東西在裏面狠狠地搖着籠子上的鐵欄杆,沖易蘭澤露出尖牙。
易蘭澤熟視無睹,走到一邊的冰箱旁拿出裏面的幾罐東西,擺在桌子上,又從冰箱旁邊拿出一尊佛像也放在桌上。
籠中的東西看到佛像,平靜下來。
易蘭澤卻緩緩地又拿一把錘子,想也不想地朝佛像砸了過去。
籠中的東西瘋了一樣亂叫亂抓。
易蘭澤用手指沾起一點玉石的粉末放進一個攪拌機中,又扔了幾塊發黑的東西進去,啓動了攪拌機。
機器發出巨大的聲響在地下室裏回蕩,最後易蘭澤倒出來時,那些東西變成了讓人惡心且帶着臭味的糊狀,讓人作嘔。
“這些是從你們幾個祖先幹屍上割下來的肉,應該是最後一味了。”他把倒出的東西迅速地封上,直沖鼻端的臭氣讓他也受不了。
那籠中的怪物發出“吱吱”的叫聲,盯着桌上那幾瓶東西。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确實跟她有點像,到時我們一起死吧。”易蘭澤回頭對着籠中的怪物說道。
怪物發出低低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