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慚愧道:“莫問隻想爲君家寨盡一份力,萬不能見死不救。”
族長炯炯有神地看着我,“那樹濤有個不情之請。”
“族長但講無妨。”
“我君家寨自先祖一代獲罪于軒轅氏,幸恩公救出京師,其中一支遷到此夜郎之地。既然姑娘如此仗義,樹濤想請姑娘入我君氏祖譜,助我君氏族人不受外侮。”
我愣在那裏,心想莫非族長是想等有一日豫剛家重新得勢,便可讓段月容看在我同族長的面子上照拂君家寨嗎?
我搖搖頭,“族長好意,莫問不敢推辭,但卻不能答應。”我繼續說道:“不瞞族長,莫問是西安人氏,與段世子是敵非友,将來終有一日是要回中土的,到時若與段世子兵戎相見,恐對君家寨不利。”
族長上前一步,誠懇道:“姑娘錯了,樹濤并非勢利小人,這幅畫乃是我君家祖先的大恩人,我們族人是遷到這蘭郡才改姓君姓,是感念恩公的君子之誼。姑娘高義,樹濤亦想若能使姑娘成爲君家寨的一員,一來可安撫君家寨的人心,二來姑娘又是天下奇人。樹濤無能,垂垂老矣,希望姑娘能在有生之年能幫助君家寨平安度過這亂世,亦算是我君樹濤對得起祖先了。”
我心想,明天在戰場上兇多吉少,整個君家寨能活多少人也是個未知數,算了,先安撫一下老族長的心吧。
我便點頭答應了,但是請族長替我的女兒身保密。族長大喜,當下應了,表示隻要我不同意,這便永遠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便讓龍道進來擺了香案,準備入族儀式。好在這個儀式相當簡單,也可能是戰時的需要,他隻是拉着我磕了一個頭,然後便将我的名字“君莫問”三個字加在了祖譜裏面。
族長小心翼翼地拉開族譜說道:“這便是我家族第一代的祖先之名。”
我上前一看,愣在那裏,那第一排的名字竟然是司馬晴紹……
司馬,司馬?
我低下頭,卻見那族譜的右下角畫着一朵極小的紫色西番蓮。
生命中有多少偶然的相遇,和那必然的結局呢?
族長激動地說着他們的恩公姓原,名理年。
原來是這樣!司馬蓮說過,他們家族中的一支留在暗宮爲原家看守紫陵宮,而另一支卻遷居南嶺之地。我擡頭再見那畫中人,果然同紫陵宮前那飛天笛舞壁畫中的吹笛男子長得一模一樣。
同是司馬家族的人,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命運,一支永遠囚禁在陰暗的地下宮殿裏,野心與渴望蠢蠢欲動,另一支卻在南嶺自由自在地享受世外桃源。
然而,無論哪一支,最終都逃不過命運的一隻手,都躲不過那殘酷的亂世風雲。
這一天,我也終于明白了,我花木槿也從來沒有逃過命運這隻手。
于是,我堅定地望着老族長,朗聲說道:“族長,請放心,君莫問定會拼死保護君家寨。”
永業三年八月十一,爬在百年大樹上的元霄,看到了繡着胡字的旌旗,便回來報說,敵軍領頭一人,滿臉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