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她出了瘴野時,其實她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燈枯油盡了。
能撐到現在,可能隻是爲了腹中的孩子,大夫很遺憾地告訴蒙诏,不但初畫活不了多久,就連肚子裏這個孩子十有八九也是個死胎,即便能生出來,也會很快夭折。然而蒙诏又不敢告訴初畫,怕刺激了她,那樣初畫就真的立刻活不下去了。
說到後來,蒙诏的眼中滿是哀凄悲痛,無力的淚光隐現,“若是早知如此,蒙诏便不會随同世子出征西安,那樣蒙诏不會遇到初畫,初畫也不會受這樣的苦,不但可能要經曆喪子之痛,還會如此早夭。”
蒙诏輕輕說道:“蒙诏從世子和初畫那裏聽說過夫人與胞妹早年喪母,幼年就被賣到西安爲奴,故而夫人疼愛胞妹異常。初畫說的那些話,夫人肯定受不了,就請夫人看在初畫也是一生凄苦,加之可能、可能蒙诏明天就見不到她的分上,就原諒初畫吧。”
我心中的愧疚和震驚排山倒海地湧來,隻能熱淚滾滾,泣不成聲,對着蒙诏連連搖頭。
這一日,我下了床,慢慢踱步來到初畫住的庭院,透過窗棂,卻見一個湖衣佳人,正坐在床上專心緻志地縫制一件嬰兒的上衣。
我慢慢地來到敞開的門口,敲了敲門框,驚醒了初畫。她擡頭一見是我,便驚喜地抱着肚子要起來,我趕緊過去讓她坐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歉然說道:“前幾日,我一時激動,沒有吓着妹妹吧。”
初畫慚愧地紅着臉道:“姐姐說哪裏話來,明明是初畫不對……姐姐說得對,錦繡小時待初畫也是很好很好的,初畫實在不該這樣在錦繡背後說……”
我搖頭笑道:“過去的事咱們不要再提了,初畫……最近可好,可是害喜得厲害?”
初畫的臉色微紅,搖搖頭,“寶寶很乖的,初畫沒什麽難受的,隻是有時候會腿抽筋,倒是累了蒙诏天天晚上要替初畫按腿呢。”
我不由贊道:“蒙诏将軍可真是個體貼的好丈夫啊!”我拿起她正在做的小衣服,驚歎連連,“好可愛,初畫做得可真是好啊……”
初畫的眼神滿是溫柔的愛意,開心地說道:“初畫以前在紫園裏聽老人們說,剛出生的孩子一定要穿棉布衣裳,而且最好是穿長大了的孩子穿剩下的。”她滿懷希望地說道:“說是這樣,寶寶才能健康成長呢。姐姐的夕顔公主活潑可愛,初畫好生喜歡,姐姐能賞給初畫一些公主小時候的衣物嗎?”
我立刻拍拍胸脯打包票,“沒問題,我家夕顔倒還真是頑皮呢,長得可快了,等我回君家寨,給你送一打來。”
轉念又汗顔地一想,我給我家夕顔做的小兒衣啊……那袖子常常是一隻長一隻短的,好在夕顔從來沒有抗議過,這樣拿給初畫,會不會讓人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