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顔俯在段月容的胸前,眼淚鼻涕亂流,肥肥的小手輕輕擦着段月容嘴角流出來的血迹。段月容隻是沉着臉,凝視着我。
我抹了抹臉,走過去,“夕顔,乖,不哭啊。”
然而夕顔卻害怕地晃着小手小腳,轉過小臉不看我,我的心中更是難受萬分。
段月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抱着夕顔轉身離去了。
風吹着我的臉,我的心更是疼痛加上委屈,淚水不知不覺又是奪眶而出。
牛哥二嫂過來,拿出一塊手絹遞給我,歎氣道:“莫先生千萬不要難過,有什麽事,好好商量,朝珠是個好娘子,您着實不該打她的。”
我複又坐在櫻花樹下,閉上眼輕聲道:“牛哥二嫂,我知道了,内子身體不好,煩您先去幫我看看夕顔和她。我過一會兒回去。”
那一夜,我沒有再流淚,隻是在櫻花樹下坐到很晚很晚,段月容也沒有再給我送吃的。我回去的時候,他和夕顔都睡了,我趴在八仙桌上過了一夜,早上醒來,人卻已在床上。段月容和夕顔都不在家裏,昨夜睡覺的八仙桌上放着段月容給我留的早飯。
我的鼻子酸酸的,胡亂地吃了幾口,便出門去尋她們“母女倆”,一路上遇到寨裏人,打着招呼,卻發現大夥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待我到得田裏,遠遠地看見樹蔭下牛哥二嫂正看着夕顔和别家農忙而無暇照顧的小孩。我走過去,向夕顔拍拍小手,“乖乖夕顔,到爹爹這兒來啊。”
夕顔本來笑得很開心,看見我卻闆着臉,然後泫然欲泣,晃着小身子,走回牛寡婦那裏去,就是不理我。
我正蹲在那裏郁悶,一個高大的影子淹沒了我,回頭一看,是左臉腫得老高的段月容。我總算明白爲何人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了,我心下有些歉然。
他皺着眉說道:“你怎麽出來了,昨夜你好像有些發燒,還是先回去歇着吧。”
他接過牛寡婦遞來的一碗水,一飲而盡,不再看我,隻是甩了辮子,又到太陽底下務農去了。
我讨了個沒趣,走了回去。
過了幾天,段月容沒有怎麽同我說話,夕顔還是看我有些驚懼,别過小臉不理我,我有些暗恨段月容不幫着我哄哄夕顔。想起原氏兄弟大婚的消息,又不由夜夜對着月光流淚,追悔往事,黯然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