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道:“君家寨好心收留我們兩個落難之人,但凡有一點人性,當知‘知恩圖報’四個字,你卻還要焚燒寨子,殺人劫财?”
他冷哼一聲,“甯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他們現在不殺我們是因爲不知道我們的賞金有多少,若是知道了,你以爲他們還會饒了我們嗎?一樣會趕盡殺絕,将我二人的頭顱換賞金。”
我怔在那裏,許久開口道:“你不遠千裏地來到東庭,一心想問鼎中原,難道就一定要做那殺人放火、擄人淫掠之事?”
他坐了下來,頭一扭,滿面嘲諷與不耐。
我搖搖頭,“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爲大業而死,就比泰山還重,你這樣一心隻知奴役弱者,欺辱百姓,即便有一天回到了南诏,複了爵位,統治南诏,如何能成就一代霸主?有一天死了,依然比鴻毛還輕,死後還要淪落到畜生道昆蟲道,接受懲罰。”
他的頭漸漸低了下來。
我暗自欣喜,莫非我的話打動此人的廉恥之心了?于是我繼續我的思想教育課,“你若能學習古代聖人君子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從這點出發,就可以變爲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隻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我說得熱血澎湃,唾沫橫飛。啊,不對,這話說得怎麽這麽溜啊?好熟啊,然後我想起來這是毛澤東紀念諾爾曼·白求恩的經典……
我幹咳了一下,回過頭去,“總之,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令你放下屠……”
輕微的鼾聲從段月容的口中傳了出來,原來他是睡着了。我青筋暴跳,随手一揮昨日我爲夕顔摘的柳條,大喝一聲:“給我醒來,你這妖孽。”
段月容的紫瞳大睜,然後又挂下了,睡眼蒙眬地喃喃道:“有事明天再說,我困得不行。”他一邊說着,一邊伸着懶腰,無視于我眯着眼睛,走向床去。
我再也忍不住,爆發了我所有的怒火,揮動了柳條抽出一鞭,“你看看你平時都做了什麽,夕顔也帶不好,我在外面辛苦了半天,你這個屋裏的卻連飯也不做,屋裏也不收拾,我回到家連水都喝不上一口,我養着你這廢物做什麽?”
他的左肩正中一鞭,嘩地一下子轉過身來,紫瞳幽冷地盯着我,盛滿久已未見的戾氣,陰狠道:“你再揮一鞭試試。”
我咽了口唾沫,一挑眉,冷笑道:“妖孽,我幾時怕過你了?”
壯着膽子正要再揮一鞭,這時外面有人敲門道:“莫先生在嗎?”
我瞪了段月容一眼,手裏拿着柳條開了門,原來是龍根、龍道、龍吟三兄弟。
龍道說:“莫先生,今天寨裏不太平,我爹想請你前往祠堂一……”
六雙眼睛盯着段月容及時泫然欲泣的俏臉,然後目光移到他裸着紅痕的左肩。
“你在打莫嫂子?”龍根大叫了起來,“莫先生你是個讀書人,怎麽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