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遠處正是毒瘴之地,走幾十裏山路下山便能打聽消息,最重要的是君家寨占着陽光水源豐富的“君山”,農作物豐産多收,我和段月容不用再爲肚子犯愁了,而且在青山翠谷環繞中,君家寨是這盤龍山脈中唯一的一支漢族,另幾個山頭則都是民風剽悍的少數民族部落,故而自古以來,君家寨就有自己的寨民武裝。
我當然一口應允,不就是當鄉村老師嗎?小菜一碟。
寨裏有一處破茅屋,族長算是借給我們一家三口住了,我逼着懶惰的段月容去拾掇一下,才好擋風遮雨。
沒想到這小子東推西擋,就是不肯勞動,最後厚顔無恥地推托道:“自古哪有‘女子’上房的?”
我瞠目結舌一陣,再一次确認這隻妖孽果然是隻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的。我對他眯起了眼睛,舉起了拳頭,他方才罵罵咧咧地上了房頂,勉力地弄着。夕顔坐在一個小破竹凳上,在空中舞着小手,啊啊地對着段月容開心亂叫。我對屋頂上的段月容也笑着說:“孩子她娘,你看,夕顔喜歡這裏啊。”
段月容懶洋洋地冷哼一聲,習慣性地一撩鬓邊的頭發,風情綽約,算是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然後一不留神,啊的一聲從屋頂掉了下來。
我強忍笑意,跑進去扶起閃了腰的他。
這一夜我備了第二天的課,我的毛筆字實在不太好看,又來不及做一支羽毛筆,我看段月容坐在旁邊一臉幸災樂禍,就逼着他給我抄了三十幾張三字經作教材。沒想到段月容的墨迹倒是十分隽麗,竟還隐含着一股帝王的霸氣,我不由誇了幾句。
段月容這小子更是趾高氣揚,一臉恩賞,“卿若喜歡,寡人便賜給卿好好收藏,亦可流傳後人瞻仰。”
我暗罵,都落難到這地步了,還流傳你個頭!
第二天我滿懷育人壯志地走入寨南那個破教室,半個時辰之後,在一群孩子彈弓的夾擊中,逃了出來。
滿頭滿臉都是包的我,總算明白了族長要我做鄉村教師時,眼中閃過的一絲猶豫。
當然在那一天也終于理解了爲什麽段月容總是頂着夕顔捅到的紅眼睛,流着眼淚蹲坐着向蒼天控訴:小孩子都是魔鬼。
段月容自然是滿面嘲諷地看着我的滿頭包,不過不要緊,忍耐是我花木槿的美德,堅強是我花木槿的意志,改革是我花木槿的精神!
第二天我拿了弓箭笑眯眯地走了進去,對各位小選手提出比賽,果然群情激昂,于是彈弓對弓箭的比試結果,令這一幫山寨魔鬼小屁孩屏聲斂息,幾十雙小眼睛骨碌碌地駭然看着我的弓箭一一射中他們的子彈,牢牢釘在校場中。
我笑着說出我的談判條件,以後上午一個半時辰學文學,下午半個時辰學數學,然後是活動課,勤體育、習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