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山腰,正要休息,忽然樹叢中有人影閃動。段月容也睜開了眼睛,我拉着他躲到暗處,舉起酬情,卻見月光下走出一人,背光處看不清面容,勁裝打扮,也舉着長劍,沉聲叫着:“前面可是木姑娘?”
我冷冷道:“來者何人?”
那人立刻放下長劍,雙腿跪地行了個家臣大禮,“原氏家臣,張德茂向四小姐請安。”
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張德茂。
我喜出望外,渾身一松,提着酬情走過去。
想給他一個大擁抱,沒想到張德茂敏捷地往旁邊一跳,單眼皮的小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酬情。
我不好意思地把酬情放了回去,他這才笑着又向我一鞠到底。他打了個口哨,跑過來一匹烏油油的駿馬,竟然是烏拉。我抱着烏拉就要大哭,可是烏拉卻猛然驚得直立起來,不理我跑到張德茂那裏去了。
我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段月容身邊,心裏一陣難過。
張德茂拉住了烏拉,“請姑娘上馬。”
我正要走過去,手卻被人拉住了。我一回頭,那雙紫眼睛深不可測地瞅着我,似有千言萬語,他手上加了力道,我怔住了。
張德茂冷冷道:“段世子,還是請你放手吧,我家姑娘身份尊貴,世間唯有我家主公可據之,斷不是一個毀家滅族的落魄妖孽可得之。”
“你說什麽?”段月容氣若遊絲地開口,紫瞳向他冷冷地殺去。
“段世子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幾日,您的父王已經兵敗播州了,現在生死不明。豫剛親王手下第一大将,鄭瀾已被光義王抓住,前日在播州剛被處以極刑,頭顱将要傳視南诏六部,如今已被送往葉榆。”
段月容的紫瞳像要噴出火來,剛要開口說什麽,卻吐出一口鮮血,而他的手更牢地抓緊了我。
張德茂鄙夷一笑,慢慢舉起長劍,向段月容走來,“張某佩服段世子的男兒血性,可惜有些女人,憑你再大本事,你永遠隻能看着,更何況世子現在命不久矣。也罷,張某是一個武士,一劍下去,權當世子榮耀地死在戰場上,如此也成全了您的枭雄之名吧。”
段月容嘴角邊咧開一絲嘲笑,睨着張德茂,“就憑你。”
“慢着,”我擋在張德茂面前,一把拉起段月容,“張大哥幫我把他放到烏拉身上吧。”
張德茂一臉不明所以。
我笑道:“請張大哥放心,我并沒有像傳聞一樣歸附了段世子,不過他将是我們牽制南诏的好棋子,收留他對三爺和小五義,有百利無一害。”
張德茂點頭稱是,“姑娘妙計。”
于是我們把段月容放到馬背上,可是他卻死活不肯放開我的手,紫瞳死死地盯着我。
我看着段月容的眼睛,“段世子,你若想讓我家三爺助你,還是先放了我吧。”
段月容的紫瞳看着我,默然地放開了我。
我回過頭來問道:“三爺……還有小五義衆人可好?”
張德茂含笑道:“一切安好,宋二爺醒過來了……”
他話未說完,我一把抓住他,顫聲問道:“你說什麽,二哥,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