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有一絲呼吸,的确有些眼熟,莫不是紫栖山莊的熟人?
我上前再定睛一看,不由啊地大叫一聲,駭得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段月容!
兩天不見,原本長得天人之顔、風流倜傥的段月容,現在卻是滿面憔悴,面色黝黑如鬼,兩頰深陷,赤裸的身子上插滿銀亮的鋼釘,那血珠極細極細地沿着鋼釘流到地下的一個坑裏。
也許是聽到我的驚叫聲,那枯瘦的人形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紫瞳依舊明亮無比,他看到了司馬蓮,滿面嘲諷之意,紫瞳有着深深的恨意,卻依然桀骜無比,然後他将目光放到我身上,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了悟,隻是睨着我淡淡地笑了。
我知道段月容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切都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可是這樣何其殘忍。
我坐在地上,腿腳發軟。
魯元看着紫瞳的段月容,滿臉驚駭。不知是因爲毀家滅族之恨還是也被這樣的人間地獄給吓壞了,他瘋狂地大叫起來。
“你究竟爲何要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來呢?”我望着他,掙紮了許久才組織起一句完整的話語。
“從原方正那一代起,軒轅皇室已是羸弱不堪。如今原氏宗主原青江正是第十世,原氏在西安已曆九世,人才濟濟,兵強馬壯。窦氏發亂,正是群雄并起的好時候。原氏據西北之地,窦氏占巴蜀與京都,想兩頭夾擊,剿滅原氏,中原地區又有鄧氏流寇作亂,太守張之嚴乘機侵占吳越之地拒不出兵。可笑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城主、太守、地方官,隻要手裏有那麽一丁點大的兵權,都開始夢想着坐擁天下,龍袍加身了。”他輕嘲一聲,敲打着輪椅,“素輝”過來推着他來到段月容處,“我們司馬家按理也能馬上獲得解放了,我是司馬家的第九世,我比任何一個暗神都要聰慧。我從小喜歡擺弄機關,我雖不能再複制出那雙鯉守宮的海市蜃樓鎖,可是我隻聽那原青山吹了一遍《長相守》,便掌握了開鎖的音律。我那時心高氣傲,我司馬氏人才濟濟,天資聰慧,何苦守着那誓言,一連九世要爲人奴仆?而且那原氏算什麽,那原青山胸無大志,心慈手軟,留戀女色,雖然允諾我的子孫将會得到自由,可是一想到偏我要在這暗宮待上一輩子,我的心中便無法平靜。”
他的眼中迸出恨意來,長歎一聲,“我看着那飛天笛舞,心裏總是想着那軒轅公主是不是長得同這飛天一樣美麗呢?我們暗神代代都傳下祖訓,伺奉原氏九世,不可擅入紫陵宮。我一天天長大,擺弄機關的能力和武功也與日俱增。我想着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有機會逃出了暗宮,就再無機會進入紫陵宮了,于是我靠着我這幾年的苦心研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了紫陵宮,找到了這本紫蠡手劄,發現了開國時四大家族的所有恩怨,原家和暗宮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