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官長眼中明顯閃過極大的不贊同,然而口中卻舌燦蓮花地嗟歎:“夫人之姿,天人難及,況區區一枝花。”
他哈哈大笑,硬逼着我不準摘下。過了一會兒,他遞給我一卷長軸,我打開一看,正是他沒收的那幅非白送我的《盛蓮鴨戲圖》。旋即他飛快地收了回去,放回卷軸,叫來一個侍從,“将此物帶回與之窦相,就說是我送他的謝禮。”
侍衛接過,立刻馳馬回去。
我冷冷道:“須知不問自取是爲賊也,如今你又将我的畫送人,小段王爺可知這世上有恬不知恥四個字?”
他在那裏哈哈一笑,頗有些王者的豪氣,陽光下那紫瞳波光流轉,滿是愉悅的笑意。我這才發現,他的紫瞳比之錦繡的更深些,也更加晶瑩剔透,令我微一失神。他卻在那裏慢慢說道:“愛妃,你說說,那窦英華看到那幅真迹,知道被你騙了,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我一怔,“你爲何要那樣做?”
他笑道:“世人皆雲我乃妖孽轉世,那自然是要做些讓人不快樂之事。”
“你不怕你的綠水被窦英華欺侮嗎?”我闆着臉道。
不料他卻大喜過望,“這麽快就擔心你的姐姐了,”然後一臉陶醉地隔着駿馬圈住我,“這下我就放心了,你們姐妹倆定能和平共處,好好伺候我。”
我在心裏嘔個十七八遍,推開他駕馬向前走去。
轉眼行至山腰,有一家破廟,段月容嚷嚷着要停下歇息。
我下馬走到近前,斷瓦殘垣中發現一個破敗的匾額:苦海寺。
窦家士兵在外面生火做飯,竊竊私語道:“怪不得這個破廟要敗了,誰叫它叫啥子苦海寺嘛。”
我走入苦海寺,供台上的菩薩自然是蛛網纏身,斑駁破舊,唯有一雙眼睛,仍然萬分慈和地俯視着我,無聲無息地洞察世事。
我不由自主地跪下來,深深祝禱,求菩薩保佑,能出現奇迹,能讓宋二哥平安無事,我早日逃離段月容,見到小五義衆人。
“你求這個自身難保的破泥菩薩,不如求求我吧,定然實現得快些。”段月容倚在身邊,在我耳邊吹着氣。
我不理他,一歪肩膀,他便笑着順勢滑下身子,大喇喇地坐在我身邊的一個破蒲團上,瑩白纖長的手指把玩着我的頭發,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我耳邊不停地說着些大逆不道的話,嚣張地彰顯着他妖孽的本色。
外面的士官長忽然大叫“幹糧有毒”,我走到外面,大部分窦兵在滾來滾去,不久七竅流血而亡,一回頭,卻見段月容靠在廟旁的牆邊,嘴邊噙着一絲冷冷的笑意。
“這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回事,自然是苦海寺的菩薩聽到了你的祝禱,實現了你的願望。”
我睨着他,“那你怎麽還沒有倒下?”
他嘻嘻一笑,張大雙臂向我撲來,“因爲還沒有同你洞房花燭夜,如何能倒下?”
我一貓腰,閃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