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槿啊花木槿,你根本羞于兩世爲人,你徹底算是白活了你。
我想開口,聲音卻被淚水堵住,我根本無法拒絕他充滿希望的眼睛。
非珏說愛我,卻不得不奔向他輝煌的皇位;非白說要我一輩子,卻不知身在何處,正保護着靖夏王的金枝玉葉。
在這動蕩的年代,尤其是在這危難的時刻,守在我身邊的,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宋明磊。
隻有他浴血奮戰、體無完膚地保護着我,而他原本可以和原非煙一起回到洛陽,立下大功,受到原家的重用。以他的才華,憑着原非煙對他的感情,入贅原家,是早晚之事。在這亂世之中,他定能大展拳腳,争雄天下。
“二哥,我、我花木槿何德何能,何幸能讓二哥青眼有加?”我流着淚,卻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是宋明磊卻輕輕拭去我的淚水,我擡頭望去,他那清澈的雙眼,充滿感情地看着我,“木槿,你可知道,當初加入小五義,我隻是一時随性而爲之,可是自從有了你,有了小五義,二哥……我才覺得原來、原來這肮髒的人世間亦有美好的事物,木槿,我……”
這時,一個子弟兵提着大刀沖進來,驚魂未定地說道:“南诏兵攻上玉女峰了。”
所有人一驚,宋明磊奇幻的眼神如明燈驟滅,他撐着我的肩膀,緩緩地站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最森冷的殺氣。他沒有再穿上甲衣,隻是扯下布條,将雙戟牢牢綁在手上,對我回眸燦爛一笑,“看來,二哥注定是不能陪你過那夢想中的平靜生活,然而……”
我随着宋明磊走出林子,來到崖邊,隻見山下燈火如巨龍蜿蜒,活捉原非煙的叫聲此起彼伏。
“四妹,你知道嗎?”宋明磊背對着我柔聲說道,愉悅而深情,“宋明磊這一輩子,隻做了兩件随心的事,一件是結拜了小五義,還有一件,”他回過頭,燦若星子的眼瞳看着我,微笑着,黑夜的雪落在他披散的發上,長發随風飄揚,如墨玉瀑布般瑰麗,“那便是今時今日陪你沖下山來,即使到這一刻,我也不後悔,所以……”他的語調一變,有些凄絕而堅定地說道:“木槿,你要答應二哥,絕對不能遵守小五義結拜時的誓言,無論二哥會怎樣,無論你受多大的罪,吃多大的苦,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撐到大哥帶着援兵到來爲止。”
我明白宋明磊的意思。戰争意味着身爲弱者的女性将會受到地獄般的摧殘,我的眼前閃現出在紫栖山莊裏看到很多被輪暴的丫鬟屍首,有的被開膛破肚,橫七豎八地倒在紫園裏。如果我被生擒,即便沒有被識破假扮原非煙的身份,恐怕也是難逃被敵軍淩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