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當朝國舅,憑你也配,當日的逼供奪位,你以爲我們這些人都不知道麽?皇上,這樣的人養在身邊,您就不怕養虎爲患,更别說,古語說的好,有一必有二!”
“伯陽候,你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太後聽不下去了,她知道,今日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怕是這位說一不二的伯陽候真能夠死在宰相府前。
“太後,皇上,你我心知肚明,朝中老臣也都明白得很,雖然是血親不錯,但是您以爲他的野心能夠就此消失麽?”
蕭風心中滿是笑意,伯陽候這話可是戳在了胥容的心坎上了啊,爲了這個皇位,他不惜血染親兄弟,如今沒有兄弟與他相争,倒是被自己的親舅舅給惦記上了,偏生當時沒有證據,根本就沒有辦法切實的定了他的罪。
施玉音手上雖然有一些,但是多是些貪污受賄,官商勾結的事情,頂多就是罰了俸祿,上繳國庫,剪了他暗中的勢力,如此而已,根本就算不得重罰。
如今,有此事,若是不好好利用的話,絕情如胥容也會覺得是浪費天賜的好時機。
伯陽候如此逼迫,他自然樂見其成,畢竟這般的話,他的母後不答應也必須答應,否則便是一代忠臣會因宰相而死于非命,這樣的話,會有多少人心寒。
太後甚至無暇顧及,這所謂的你知我知,當時的事情,他們雖然隐瞞了下來,但是有心之人自然是有探聽的辦法的。曆代皆是如此,不足爲奇。
“母後,你看?”胥容直接将這個大問題丢給了太後。
“皇上,您是一國之主,徇私枉法最是要不得,你來判吧,隻不過哀家不願意看到有人蒙冤受屈,此事雖然宰相看着是有罪的,但是也不排除有人誣陷。”太後話說的好聽,一國之主自己判别,但是又口口聲聲的說蒙受冤屈最要不得。
宰相死活不願意認罪,他們雖然是親眼所見,但是隻要他一口咬住不知情,那麽便隻有那位守衛才可以說明事實真相,但是當時的情況太混亂,那些沖出來的人此刻肯定要不就是失蹤,要不就是被滅了口。
這些,蕭風能夠想到,胥容當然也能夠想到!
他的眸色稍稍暗了暗,“來人,将伯陽候與他女兒送回侯府,至于宰相,打入天牢,一家囚禁,直到找出證據。”
緩兵之計,胥容将主要人物關進牢裏,這剩下來的人隻要一個心急,就一定會自投羅網。
蕭風挑眉,這樣倒也不錯。
證據麽,宰相暗中勾結的事情可不少,至少不論是他也好,胥陽也好都不方便揭露,唯有借刀殺人,不知道胥陽那邊此刻是不是已經得到了那個得瑟而又驕傲的容越送進宮來的消息?也不知道,這接下來他會怎麽做?
終于,一切算是平息下來了。
這個夜裏,估計除了因爲藥效而不得不入眠的楚蓮若與上官文慈之外,怕是有許多人都是無眠的。
楚蓮若由于情緒的直接波動,在胥陽懷裏睡着之後,再醒來的時候,看到依舊坐在她身邊未曾離去的胥陽之時,更在聽說了他的打算之後,将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裏,不一會兒風輕又端了一碗藥來,她一口喝了,然後再度陷入了沉睡。
蕭風夜裏來了一次,和胥陽詳細的說了禦書房裏的鬧劇。
得到的便是胥陽冷漠的恍若冰一般的一眼,與此同時,更有風輕噙着一張溫潤的笑臉卻渾身上下無不是涼飕飕的氣息,讓他心中直歎,這宰相是在何時何地得罪的他二人?
“我要的不是宰相被關入天牢,而是要他一家萬劫不複。”這話自胥陽口中說出來,渾身都是冷酷的勁兒,那是一種必須達成的意念。
幸而蕭風與胥陽的情誼不是那麽簡單,這短短的一句話,他卻理解了其中的精髓。“我明白了,這事兒,我一定給王爺您給辦好。”
隻有在特别嚴肅的情況下,蕭風才會如此正經的喚胥陽爲王爺,平日裏,多是挑釁或是惡趣味,要不就是直接稱呼胥陽,可見他此時的認真。
“這事兒你不用攙和,免得将定國候牽扯進來,到時候再引起胥容惡猜度。”
“嗯?”蕭風不解。
“有閣中人去處理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宰相曾經信任的人出來指正,便看着吧。”胥陽一邊說着,一邊收斂了眸子裏的冷意,看向楚蓮若的方向,她睡得很沉,他們便是這般說話都沒有能夠将她鬧醒。
除了因爲藥的緣故,怕是還有今日折騰的心情太過沉重,累也是必然。
“你今生,真的就認定她了?”
“我以爲,你是知道我的!”胥陽瞥了蕭風一眼,這麽長的時間,他以爲自己已經表現的相當明顯了,“今後,我不想聽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在對我,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抱有任何懷疑。”這話說的相當的重,蕭風撇嘴,點頭。
他揮了揮手,讓蕭風離開,自己則是坐在楚蓮若的屋子裏久久,不願意離去。
蕭風走的時候,見準了時機,拉過風輕,免得他打擾了這兩人的柔情蜜意。
胥陽沒有在意,他隻是緩緩伸了手,去摩挲着楚蓮若白皙的臉頰。“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對我敞開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呢?”
他不知道,于楚蓮若而言,這個秘密,或許今生永遠都不會有說出口的可能。
而這一點,也在他們今後的人生之中湧出了太多的暗潮。
他覆上楚蓮若臉頰上的手緩緩收回,卻被睡夢中的楚蓮若一把抓緊。胥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名爲依賴的氣息,更是毫不吝啬于嘴角的笑容。“你要是能夠一直這麽依賴我,我會很高興的!”
隻是醒來的楚蓮若,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落寞與偶爾連她自己大概都沒有能夠發現的顧忌,對,就是顧忌,而且是對感情的顧忌。
他索性和衣躺在了床上,連着被子帶人抱進了懷裏。楚蓮若感覺到身邊的熱源,直接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進去。
胥陽卻是暗暗苦笑,他不是柳下惠啊……如此投懷送抱,緊緊貼在懷裏的女兒香,更是讓他心猿意馬。
暗動内力壓下侵蝕而出的欲念,牢牢的将人抱得更緊了些,一覺直到天明。
楚蓮若清醒的時候,許是因爲睡的太多,不過五更天,剛想動一動,卻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情況?
牢牢攬在一個人身上的手臂,那……是她的!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她的臉埋在一個結實而又充滿安全的胸膛裏,聞着熟悉的氣息,臉色霎時間變得通紅不已。
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輕的,真的是輕的不能再輕的,她将自己手臂收回,卻忘了,自己腰際上還有一條有力的臂膀。
就在她打算稍稍退開一些的時候,她窘迫了,那隻臂膀突然使了力氣,本來已經悄悄向後退開的腦袋再一次撞上了那個胸膛。
“你……”
“怎麽?我的若兒有膽子投懷送抱,這會兒還害羞了不成?”
“我……”
“咱們都已經同床共枕了,若兒就别害羞了,否則以後……”胥陽故意說得暧昧,楚蓮若小手握拳,直接就捶上了他的肩膀。
“好兇,不知道是誰,昨夜自己拽上了我,根本就不讓我有離開的機會的!”胥陽的聲音裏好不委屈,楚蓮若直接打了個寒顫。卻讓胥陽焦急的問道:“冷麽?”
楚蓮若聽到這焦急的一聲,也不掙紮了,逮着胥陽依舊攬着他的手臂淺淺的掐,“不冷,被你吓的。”
“以後再也不吓你了!”胥陽眸色有些微的暗淡,他以爲楚蓮若口中的吓,是自己抱着她睡了一夜,想着,便打算起身下床。
卻不想,楚蓮若本來掐着他手臂的手,卻握上了他的手指,十指相纏,千千脈絡相結,變相的告訴他,她不在意。
瞬間暗淡的眼眸泛起了欣喜,他大手一用勁兒,楚蓮若在他的懷裏,小鳥依人一般,本就小巧的身姿合着胥陽修長的身影,仿若兩件本就是一套的藝術品一般,此刻終于找到了另一半,牢牢的契合在了一起。
欣喜過後,是胥陽陡然生出的調戲心思,“夫人,如今我們都同床共枕了,以後可不能被旁人占了便宜啊!”五分真,五分假。
“這可說不好!”楚蓮若看清了他,淺淺一挑眉,眯着眼回答。
“夫人,這可就不對了,成了本王的王妃,還想着朝三暮四,我可是會将你給金屋藏嬌的……”
“你若是能,便藏啊,記得多擺些奇珍異寶進金屋,否則一無聊,說不定我還會開門出去的!”
“你敢……”胥陽小氣了,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調戲言語,如今,卻不願意從楚蓮若的口中聽到任何有可能被他視爲背叛的話。
非常幹脆的直接以吻封緘,本來隻是淺嘗辄止的吻,不知道是誰先亂了呼吸!
胥陽近乎于狼狽的離開了楚蓮若的屋子,被大清早出來調息的風輕看了個正着,胥陽挑釁的瞥了他一眼。
不過,風輕畢竟是風輕,他便是心中有再多思量,面上也絕不會露出來。“翎王倒是早,這麽急匆匆的可是宮門外哪個少年郎在候着?”
“本王可從來不知,閣主對于我的私事這般好奇,難道您愛慕于我的龍章鳳姿?”胥陽不客氣的回敬。
楚蓮若在屋子裏聽着二人似乎是刻意揚起的聲音,癡癡捂嘴輕笑。
“翎王其人,戰功赫赫,更有邊關無數軍人對您死心塌地,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風輕對胥陽故意的話音也不惱,反倒是笑的愈加和顔悅色。
蕭風也是留宿于夕顔宮的,此時伸着懶腰,聽着二人你來我往的攻擊對話,心情甚好,難得能見到與胥陽棋逢對手之人,如今卻是熱鬧的很。
隻是,紅顔禍水啊……當然,這話他也隻敢在心中想想,屋内那一位,他可說不得。
“更有風世子與你情深意重,我自然不會奪人所好。”伸到一般的懶腰霎時間停住,那模樣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戰火不知不覺中燒到了他的頭上。
不過,轉身,擡步,推門,“王妃,我是清白了,絕不會搶了你的丈夫,你可别放在心裏啊。”
“哈哈哈……”楚蓮若笑出聲來,屋子裏明朗的氣息感染了清醒的人,新的一天,果然不錯!
晨曦破曉,金光萦繞,七日的最後一天,天公相當作美。
衆人更是心情不錯,看着陽光散落在樹下的光點,風吹,零落的斑駁,更有桂影疊疊,香纏萬裏,反正也是睡不着,楚蓮若便幹脆的讓胥陽将她給抱了出去,省的自己隻能由卿卿扶着,慢慢的走到院落裏,這一點,有胥陽在,真好!
“喲,你們這談情說愛的倒是光明正大,就不怕突然有人闖入?”早就聽到胥陽與風輕故意揚起的聲音,自然是清醒了過來。
這會兒天色大亮,她直接就讓素容扶着出來了,畢竟外面的陽光看起來好生誘人,不過,真的說起來的話,該是外面這麽多的人好生熱鬧。
“勞您費心了,這事兒我家夫君自然早早的做好了打算!”楚蓮若聽着上官文慈淺淺的言語,心中一動,那不經大腦思考的話,竟然就這般似是流水一般,直接流淌了出來。
她心中是錯愕的,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倒是收不回來,隻是看着笑的開懷的胥陽,她卻是覺得偶爾這麽說說也沒有關系。
“所謂打情罵俏,就該是如此喲!”蕭風其人,本性倒是頗有些唯恐天下不亂,在這裏,他也懶得繼續僞裝自己的真性情,說話也敞開了許多。
楚蓮若雖然窘迫不已,但是這話題乃是她親口提出,這會兒也隻能咳嗽一聲,掩飾一番,“昨日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楚蓮若這明顯就是在岔開話題。
意料當中的沒有聽到回答,隻是胥陽揚開了唇角,如清風霁月,霎時間這整個院子裏似乎有一股漣漪就蕩漾了開來。
“翎王爺,可當真是有着斷袖的資本啊!”風輕言笑之間,口中的話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院中人悉數安靜下來,上官文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可一眼楚蓮若,這好戲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啊,這般谪仙一樣的男子,手腕翻轉之間,必然能夠翻雲覆雨,這下可好,就此栽在了這個已經成了夕妃,卻被翎王确認爲自己王妃的女子身上。
故事夠精彩,隻是戲中人太過複雜!
“風輕倒是有興趣來調侃于我的資本,不如趕緊準備準備,給二人解毒吧!”胥陽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看的楚蓮若心中有些微的無奈。
但是,她雖然是二人之間偶爾一兩句對白的核心,但是她卻是此時最不好出口的人,因爲當着一個人損害另一個人,這樣的事情她如何能做?
風輕不語,過了有那麽一會兒,他才施施然起身,渾身的傾城公子風華,在陽光下甚是刺眼,楚蓮若不禁多看了兩眼,卻被胥陽小氣的抓住了腦袋,摁進了懷裏。
楚蓮若撇嘴,上官文慈抽了抽眉角,這個模樣的翎王可是被妖邪附了身?
“放我下來吧,一會兒這宮殿之中,又該熱鬧了!”還好楚蓮若的理智尚且還在,若不然,就此被一直禁锢着,到時候還不定鬧出怎樣雞飛狗跳的事情呢?
胥陽不情願的将楚蓮若給放到了特意準備的大椅子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上官文慈直眨眼,她不停的在心中默默的問,這真是傳言裏的那個斷袖王爺?
鬼使神差之下,她突然說:“夕妃,你以前說過的以後會有讓我見笑的地方,這才不過幾日,還真是如此,我以後一定好好的看着,好好的笑一笑,畢竟古語常言:笑一笑十年少!”說罷,她竟然兀自笑了起來,好似找到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文妃當真是見笑了,但是你今日可還想好好解了你身上的毒?”胥陽說話慢慢悠悠,臉上還帶着由于凝視着楚蓮若而浮現的溫柔,但是那言語,上官文慈自覺的閉嘴了!
楚蓮若淺笑,這樣被疼寵着的感覺當真很好……
轉眼,便到了風輕說的解毒的那個時間點兒。
而高高在上的皇帝與太後包括施玉音和淑妃,也一并湊到了她的宮殿裏。
施玉音那張臉,倒是比之之前看上去的要晦暗了許多。看來昨夜回去之後,又生了夢了,不做虧心事,怎怕鬼敲門?
“玉貴妃這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啊?”淑妃站在施玉音的身側,碰了碰她的肩膀。施玉音面色不愉的朝着邊上動了兩步,似乎想要離着淑妃遠一些。
淑妃動了動眉,這施玉音今日這行爲當真是有趣,以前即便是心中對自己有異樣,面上卻絕對是言笑晏晏的,如今倒是主動地離着自己遠了一些,若說沒有鬼,她卻是不信!
于是施玉音向邊上走,她也向着邊上走,反倒挨的愈加的近,“玉貴妃,今日怎的對我有股避之如蛇蠍的感覺?”
“淑妃也确實是個蛇蠍美人,這一點想來你也是心中有數的。”施玉音倒不是怕了淑妃,否則也不會公然說出蛇蠍美人這四個字,隻是她明白,自己這些日子的寝食難安,怕是與之前小從說的淑妃留下來與她兩人單獨相處的那一小段時間脫不開幹系。
當然,她便必須得注意着。
“玉貴妃倒是高見,蛇蠍美人,怕是你我二人彼此彼此了。”淑妃笑的盎然,更是将一張臉上的顧盼生輝給演了個十成十,胥容無意間瞥見,心下便是一緊,一股熱流迅速竄起在他的身體裏,仿若一隻魔物一般……
施玉音看着胥容那狼虎一般的眼神,明明深沉的望不到邊兒,可是她卻生生從其中看出了欲念。
可惜,那其中的情緒不是對着她的,眸色有些黯淡,真的就要這般碌碌無爲的保持着這個玉貴妃的身份,在皇宮之中了此殘生麽?
哼,絕不可能,她要的是皇後之位,隻有坐上了那個位置,她才能夠算是真正的完成自己的一直以來被培養着的信念。
這麽多年了,三郎啊,你當真是不将我再放在心上了麽……
可惜,皇宮多是癡情女!
“玉貴妃這般神情倒像是被抛棄了一般,皇上可是擔心了呢!”楚蓮若順着皇帝的目光掃向這方,默默冷笑,口中言語卻真真切切的将她與胥容一同給擔憂了。
“夕妃這可是吃醋了?”施玉音聽到抛棄那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倏地的升起了一股火氣,但是此刻胥容正因爲楚蓮若的話對上了自己的眼神,她隻得放柔了眸光,細細的笑了起來,溫聲軟語,帶着施玉音一貫的善解人意的腔調。
胥容點了點頭,“玉兒這段日子是跟着擔驚受怕了,放心吧,琴桑的事情,你也是被瞞着的,孤自然不會遷怒于你。”
“多謝皇上體恤。”她還記得,他昨日還對自己沒有一絲的好臉色,如今聽到楚蓮若這般的言語,既然放軟了心,如何能不很,如何能不怨。
偏偏,此時此刻她還不得不裝着受委屈的模樣,祈求能夠多博得胥容的心思。
楚蓮若心中是不屑的,你當初不是要來到宮中麽?你當初不是借了我的手來到皇帝的身邊麽?
如今,該是你自食其惡果的時候了!哼……
“皇上,一切都準備好了,請您移架!”風輕做好了自己作爲名醫的本分,在屋子裏将一切配好之後,泡藥澡,自然是人越少越好,雖然這人是楚蓮若名義上的丈夫,但是不論是他還是胥陽都是不會願意讓他留下的,當然他們也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