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不出來任何的她便繼續說道:“我本想着,許是素容有些潔癖,便也沒放在心上,可是那些打掃的宮人卻已經進了她的房間,由于我們一開始在說話沒有注意,可是這一個宮人卻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
她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回憶起當時事。
楚蓮若和上官文慈默契的都不開口去詢問何爲了不得的事情,讓這人一個人去唱獨角戲。如此晾一晾她也好。
拿她們當猴耍,也不想想,是不是有那個道行。
惜諾沉默了半晌才發現這兩人竟然對這件事情不那麽熱衷的樣子,她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驚訝。
琢磨着再不開口,這二人估計會讓她離開,她便重新張了張紅唇,“文妃主子,那宮人從素容的屋子裏翻出了一小包的藥粉,我去找了褚太醫,他說那是七日紅……”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二人中的毒一定是素容所下的手?”
“當日皇上來此的時候告訴過我他最懷疑的人其實是這屋子裏的宮女太監,但是近身的一共就那麽幾個,夕妃身邊的都是他這一年來觀察過得,對她都是忠心耿耿,倒是您身邊的素容一開始來宮中的時候就與夕妃對上了,怕是有怪罪的嫌疑……”惜諾當真是好樣的,這個時候搬出皇上來。
楚蓮若擡首,定定的看向惜諾,她霎時間心中竟然想要向後退開一步,卻陡然清醒,自己可不能無緣無故的後退。
但是這夕妃……惜諾的雙目不由的在楚蓮若的身上遊移了兩眼,這人的氣勢那般的足,若說是母儀天下的當朝皇後怕也不會有人不信。
她卻是不知道,楚蓮若坐了那麽幾年的王妃到皇後,又是秦老将軍最愛的嫡女,氣勢什麽的自然從來不缺。
“惜諾姑娘這會兒看着本妃做什麽,該是與文妃好好說說話,開導開導才是真,至于素容那丫頭,我覺得不會是她。”
“夕妃,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或者早在你當時着人打她的時候就恨上了,而且文妃可也是說過,若是真的出了事兒,她不會替她求情的……”
“哼,你如何知道本妃說出了這樣的話,當時你可不在宮中,本妃倒是不知道,不過一個剛剛回來不到三日的宮女竟然能夠将我們的事情知道的這般清楚,該說皇上信任你呢,還是你的手太長了呢?”上官文慈這一次的怒氣也不隐藏了。
“文妃主子,這樣的話你可不能亂說,自然是皇上憐惜于我,派人來将素容與您的關系,以及這期間的過節都說與了我聽,所以我才能知道的。您可莫要誣陷了我!”惜諾立刻大喊冤枉。
“且不說你如何知道的,素容現在人呢?”楚蓮若覺得還是有必要确認一下素容現在的安全才是真。
“奴婢查到之後,就覺得人心真狠,便派人将她送給皇上查辦了。”惜諾見楚蓮若接她的話題,立刻說道。
“你過來。”上官文慈突然朝着惜諾勾了勾手指,惜諾有些不解,卻還是走了過去。她隻道上官文慈要與她耳語什麽,也很自然的垂下了腦袋,卻不想一聲清脆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蓦然之間,惜諾那張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手印。
“本妃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琉璃殿的事情竟然越過了我這個主人直接上報給了皇上,而且還是一個小小的侍女,你倒是做的一手好主啊!”上官文慈的聲音又冷又沉,“如今,将人送走了,倒是想起了我這個文妃主子是吧,咳咳……”
上官文慈的情緒一激動,竟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惜諾此時卻是被打懵了,她是皇上身邊的人,她覺得雖然自己是認了這個主子的,但是她卻絕對不可能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的,都沒有使喚她作身邊的丫鬟,如何會打她?
而且不管文妃還是夕妃都喚自己一身惜諾姑娘,她雖然面上總是推辭,但是骨子裏的驕傲卻也認可了這般的叫法,如今,這一個巴掌,讓她瞬時間清醒,她似乎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她的做法之後,會不會覺得失望。
文妃的咳嗽都沒有能夠引起惜諾的注意力,她一個人捂着嘴唇,自顧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上官文慈覺得這樣的她還可以被打第二下,想着便再一次擡起了手,“啪”的一聲清脆,幾人同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主子……”
“嘶……”
“你……”
這一聲主子是卿卿叫的。
這倒吸的一口涼氣是楚蓮若的嘴裏發出來的,她覺得這上官文慈下手還挺狠,随即又想,她是覺得她此時應該沒勁的,才來接了這一巴掌,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接了,真是自找罪受。
最後一聲卻是上官文慈所言。
她們的眼睛都落在那已經通紅的手背之上。
“莫要傷了她,畢竟是皇上的人,既然她沒有這個心思留在你身邊,便還給皇上吧。”楚蓮若說的很淡,很淡,但是卻讓人覺得她話音裏的意思是絕對的,背叛的人絕對不能留在身邊,更何況是這個本來就不是自己身邊的人,本來就是帶着背叛新主子的使命來的。
楚蓮若尤其的痛恨,所以她的話毫不留餘地。
惜諾站直了身子,眼中有些駭然,不管如何他沒有完成皇帝的任務就被趕走,她的下場會如何,真的不用多加想象。“文妃主子,我錯了,我去找皇上求情,他明察秋毫,一定不會錯判的。”
“不用了,琉璃殿的廟宇太小,容不下你這個皇上身邊的紅人。”上官文慈的眼裏也沒有任何的憐惜,即便此刻此人哭的梨花帶雨,但是她們可都是女人,也都是心狠的女人,怎麽會因爲這樣,就放棄了自己的将計就計。
這惜諾不是想要陷害素容麽,那麽就利用這一出,将惜諾趕離她們的身邊,還要讓皇帝無話可說。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卿卿,先将惜諾姑娘送回琉璃殿好好待着,然後去一趟禦書房,就說,素容是無辜的,她與文妃都不相信,求皇上明鑒。”楚蓮若冷靜的做出安排。
卿卿領命,雖然不知道楚蓮若隻是讓她前去胥容的跟前說這幾句話究竟有沒有用,但是她相信,自家主子的安排不會有錯。
卿卿抓着不肯離開的惜諾強硬了離開了夕顔宮,送到琉璃殿的時候,她冷冷的将其甩開,“你好自爲之吧,看得出來素容與文妃娘娘主仆情深,而且文妃似乎是個尤其讨厭背叛的人。”她說的有些添油加醋了,但是就需要這樣的效果。
說罷,她就朝着禦書房而去,将楚蓮若的話帶到,胥容也給了她一句話,隻說了,“孤知道了,讓文妃與夕妃安心,不過事情查清楚之前要在天牢待些日子,就當是軟禁了。”
這邊廂她的離開卻并沒有讓上官文慈安心,她說:“夕妃,你隻說這一句,皇上能夠饒了素容麽?”
“你當真說過若是素容無用就舍棄了她?”她雖然明知卻還要故問,這人的心思藏得也深,難得能夠有讓她變化的人,多問兩句也沒有什麽。
上官文慈覺得自己似乎是從楚蓮若的眼裏看出了淡淡的調侃之意。她輕輕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之前的話你可還沒有說詳盡?”
“卿卿帶的話,不會讓皇上饒了她,但是卻可以保素容無礙。”楚蓮若一邊說,一邊任由思微捧了冰塊進來敷上了手背,當然免不得要被思微責怪的看了兩眼,她那眼神裏露出的意思相當明顯,這樣她不好向胥陽交代。
楚蓮若心中一動,卻又隻能歎氣,有上官文慈在,還怎麽見面啊?
上官文慈是個通透的,隻是關心則亂,經由楚蓮若一點,她也知道若是她二人力保,皇上再怎麽心急結案也不會草草了事,說來還有蕭風其人。
“對了還忘記告訴你一點了,玉貴妃的侍女琴桑也是懷疑的對象之一。”但是琴桑卻并沒有被收押,“這一點皇上也知道。”她就是要告訴上官文慈不會有事兒的,被懷疑的人可不止是惜諾,說不得改天又有人将對象轉移到她夕顔宮或者淑妃殿也不一定。
上官文慈微微揚眉,随後淡淡的笑了,既然如此,她也真的不用擔心了,沒道理最後隻懲罰她一人的侍女。
“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個所謂的七日紅,據褚太醫所說藥方難得,其藥更是難尋,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被用在了素容的屋子裏,是誰放的?”楚蓮若摸了摸下巴,這一點她也懷疑。
“兩位主子,或許是惜諾自導自演也不一定,她突然回宮,皇上身邊還沒有待的盡興就被派人服侍您,而且那日素容還那般對她說話,也算是當場駁了她的面子,我總覺得她心中沒有她表面上看的那般淡薄。”思微這個時候若有所思的開口。
“如此一說,倒是也有道理,說來風世子今日怎麽還沒有進宮,不然将這些都說與他聽聽,素容也好有個保證,這調查也能有個方向。”上官文慈覺得思微的分析還是挺對的。
這也算是一個突破口了。
上官文慈這麽一問,楚蓮若也奇怪了,之前她問的時候,她還心不在焉,但是她的話讓她豁然開朗,如此便也盼着蕭風盡快過來。
“不知,今日皇上也派了人去翎王府詢問。”
楚蓮若皺了皺眉,蕭風不會無故缺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蕭風與胥陽是一起,那麽胥陽呢?
這麽一想,她便有些焦躁了,如今上官文慈在這裏,她也不好相問,可是她的表情都被上官文慈盡收眼底,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事兒,卻知道她和蕭風的關系定然不淺,殊不知,她被誤導了。她漫不經心的開口,話題也從素容惜諾的身上轉移到了她的表情身上:“夕妃,你怎麽突然變得這般焦躁?”
楚蓮若微微一怔,有些哂然,“隻是覺得這下毒之人真是厲害,到現在竟然連一些蛛絲馬迹都不留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憑空猜測的,你可有想過,他們既然能夠安插人進入禁衛軍,沒有道理不會派人去攔截風世子的動作?”
上官文慈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你是說,風世子今日沒有來,是出事兒了?”
“我就是猜測罷了,風世子可不是好随便惹的。”楚蓮若斂了斂眸色,淺淺的說,好像剛剛提起這個猜測的人不是她一樣。
“對了,思微,綠蘿可有從玉華宮裏回去太後那兒?”楚蓮若差點将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思微愣了愣,“這個我們沒有去留意,不過玉華宮裏今天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人。”
楚蓮若揚了揚眉角,“我知道了,你去廚房幫我們做些吃的,還真有些餓了。”她們這兩天睡睡醒醒,吃飯的時間也不固定,因而多數都是喝些粥就搞定了,這會兒說了這麽多确實是餓了。
思微立刻領命,但是卻沒有立刻前去廚房,而是等了卿卿從禦書房回來,才自己前去。
她倒不是不相信胥陽派過來的這些人,但就是下意識的認爲這些入口的東西最好是由她和卿卿來會比較靠譜。
“綠蘿是怎麽回事兒?”上官文慈顯然不知道還有綠蘿這一出,這是當初她想要重新獲得胥容的寵愛時楚蓮若說出的人,但是沒有想到竟然一個轉眼就去了玉貴妃那兒。
她調查清楚了,這人不過是當初廢皇後身邊的一名貼身宮女,由于近些年一直跟着太後清修,雖然落了個嫔位,卻也不是多受寵,但是後來因爲一出陰差陽錯的太後壽辰而被皇帝看重,這一寵愛也寵愛了好些日子。
本想着是時候動手了,卻不想她又中毒了,倒是被施玉音那個如今半紅不紫的人搶占了先機。
“她在背後嚼了舌根,被玉貴妃帶回去教訓了。”楚蓮若面不改色的說道,心中卻是有些解氣的,在施玉音那兒綠蘿絕對讨不得好。
“太後不出面?”上官文慈疑惑。
“話裏涉及我們四人更是想方設法的想要讓我認爲這一次的事情是玉貴妃在後面推波助瀾,可不小心被玉貴妃聽到了,我也無能爲力,再者說她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将皇上也帶了進去,你說太後能出面?”楚蓮若攤了攤手。
太後精明着呢,知道施玉音不過是有一些小懲大誡罷了,自然不會追究。皇宮裏的人誰會是真正的有情有義的人?尤其是坐上了太後那個位置的人。
“估計要遭罪了。”上官文慈歎息一聲,但是那語氣裏卻沒有多少歎息的意味。
“見過翎王,見過世子,可是來問信息的?”院子裏有人行禮,有人禀報,總之是在告訴他們蕭風來了,但是讓楚蓮若更激動的是,胥陽來了,他竟然這麽冒險,他竟然直接就跟着蕭風來了。
忽然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楚蓮若伸手拂了拂鬓角,下意識得她就是想要胥陽看的是她美好的一面。
上官文慈見楚蓮若的臉上突然暈出了淡淡的薄紅,心中更是确定了這人與蕭風之間一定是有關系的。
胥陽落後蕭風一步進來,看着蕭風好似是不大愛搭理胥陽的模樣,楚蓮若看着前面的蕭風,先是一怔,随即皺起了眉頭,這人有些奇怪!
胥陽走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楚蓮若的目光不是看着他,而是看着他身邊的這位假胥陽,霎時間周圍便冷了三分,‘蕭風’此時更是覺得這翎王爺似乎生氣了,是因爲他的女人冷落了他?還是他不能和他的女人光明正大的說話?
這麽一想,好像……還真的是都有一些。他以手抵唇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卻被胥陽一個斜眼給打斷,那意思分明是兩個字,閉嘴。
容越想,明明是他讓其假扮胥陽的,如今這叫什麽事兒啊,至少他不是主動勾搭他的女人不是,您老這般遷怒是不對的。他在心中不停的腹诽,這般場合,他也說不出來,當然容越其人是不會承認,就算不是這般場合,沒有閑人在,怕是也不敢說出來。
上官文慈覺得此間氣氛着實有些古怪,視線在這三人之上逡巡,據說胥陽尤其喜歡蕭風世子,貌似楚蓮若對于蕭風比較上心,蕭風對待楚蓮若态度也有所不同,難道……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三人,趕緊閉了閉眼,非禮勿視,她還不想死在這幾人的明刀暗箭之上。
楚蓮若被上官文慈之後的那一眼看的有些心虛,但是也是這一眼讓她回過神來,看着上官文慈已經閉上了眼,跟着胥陽和‘蕭風’進來的又都是自己人,二話不說,對上胥陽頗有些不悅的眼,燦然一笑。
胥陽瞬間便圓滿了,嘴角僵硬的弧度也重新散開,勾出一抹妖絕天下的笑容,看得楚蓮若臉色微紅,這樣的胥陽,她似乎沒有看過。
見到胥陽之前,或許她的内心有百般糾結,但是看到胥陽之後,一切都埋在的最深的地方,那些都不足以成爲此刻胥陽和她的阻礙。
因爲上官文慈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笑看着對方,其間似乎有千言萬語一般,所謂的眉目傳情心有靈犀大概就是隻他們這樣。
容越淺淺翻了個白眼,随後咳嗽一聲,打斷二人之間溫馨的幾乎這一室都是閑人的氣氛,轉而淡淡的傳音入密:“王爺,咱們是來查看有沒有線索的。”不是讓你們倆兒眉目傳情的,他其實更想說的是後半句。
胥陽這一次倒是沒有堵他,終于從楚蓮若的身上移開視線,看向上官文慈,上官文慈本來閉着眼,可是突然感受到一股令她渾身不自在的目光,隐隐含着壓迫和憤恨。
壓迫她可以理解爲氣勢十足,但是憤恨是什麽意思?打擾了他們的濃情蜜意?
她下意識的就想要睜開眼睛來看看究竟是這兩人之中誰看着她,不過那顆跳動的心告訴她,還是不要睜開眼睛的好。她雖然隐隐猜到楚蓮若和蕭風有關系,但是卻覺得自己少知道一些會更好。
要說她爲何不将這個發現告訴胥容,想想也知道胥容信不信還在其次,她的事情,關于蘇哥可是被楚蓮若知道了一些,如今大哥不說二哥,總之都不是對皇帝忠心不二之人,倒也沒有必要去說。
再者言道,她可沒有證據,捉奸捉雙捉賊拿贓,她一樣都沒有,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定這解藥的事情還要靠着蕭風呢。
不得不說,上官文慈的預感還是挺準的,但是這解藥靠的不是蕭風也不是容越……當然,這都是後期她才知道的事情,如今,閉着眼睛裝睡呢。
楚蓮若見胥陽一直看着上官文慈心中也有點不是滋味兒,這兩人一定程度上還是挺像的,容越一直在打量着楚蓮若,至于一邊的上官文慈雖然離着她挺近,他卻沒有看過去,畢竟他對楚蓮若的興趣更大一些。這個胥陽放在心裏,并且引起他情緒的女人……
此時,她看着楚蓮若一開始的那個清水芙蓉一般轉首回眸般的笑容緩緩斂去,眼神卻始終不離胥陽,他有些好笑的看過去,順便傳音,“你家女人貌似吃醋了,你……”
可是這一看過去,他的傳音戛然而止,臉上本來閃現而出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也緊跟着斂去,眸子漸漸變大,瞳孔緩緩收縮,這一切就好像慢動作一般,被楚蓮若和聽到他的話突然回頭的胥陽看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