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敢取笑我?”胥陽聽着那聲音之中隻有輕松的調侃,倒是沒有什麽不知所措,遂放心的轉身。
楚蓮若趴伏在浴桶邊上,層層疊疊的花瓣将她遮了個嚴實,可是那被熱水氤氲成桃紅色的臉,以及凝脂的肌膚,無不讓人遐想連篇。
胥陽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眸光。
“你來做什麽?”楚蓮若臉上的紅也不知道是熱水熏出的,還是對着胥陽不好意思的。
“今日的事情……”胥陽皺了皺眉,一提起今日的事情他便心中不悅,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連他前來究竟想要說什麽都不知道了。
“以後我會盡量避免,倒是你出現的那般巧合可是有人暗中報信?”楚蓮若才不會相信這人是無意當中過來的,若是巧合他不會甩開李公公來的這般快。
“若兒就是聰明。”胥陽臉色一凝,随即輕勾起唇角。
楚蓮若看着這般的胥陽,心中蕩起的漣漪一如浴桶之中随着自己的呼吸而蕩漾的水波,層層疊疊,窗外鳥鳴兩三聲,時間仿佛靜默了一般。
“主子,水該涼了,可要奴婢進去給您加熱水?”思微的聲音小心的從門外傳來。
楚蓮若這一次沐浴直接就将思微卿卿全部打發了出去,便是不想讓他們打擾了自己的思量,卻不想她們是沒有打擾了,倒是來了這麽一個反倒讓她心思重新疊起的人。
隻是原來的紛亂也不過是片刻,與他說上兩句話之後竟然全部消失了。
“不用。”楚蓮若自然不會讓她進來的。
胥陽倒是皺了皺眉,“讓她進來吧,這水若是冷了,對你的身體可不大好。”他轉身走至窗邊,這是打算離開了。
“胥陽……”這是第一次,楚蓮若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别說是胥陽就是楚蓮若自己都是一愣。喚的這般自然,又這般的動聽,楚蓮若竟然忘了接下去要說什麽。
“什麽?”胥陽的腳步頓在雕花窗前,本已經提起的氣息突然的亂了。
楚蓮若還沒有從自己這突然一喚之中反應過來,愣愣的搖了搖頭。
胥陽輕笑,這樣的楚蓮倒是可愛。
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身影消失在寬闊的藍天之下。
楚蓮若卻是愣了許久,直到思微沒能忍住走了進來,“主子,這水快要亮涼了,您是繼續還是穿衣?”
楚蓮若的視線從窗台前收回,“穿衣。”她心中既然已經沉靜了下來,自然不必再用這沐浴爲借口,安靜沉思。
在此錯綜複雜的關系裏,淑妃也回到了淑妃殿。
“娘娘,主子有消息傳來。”與翠軒容貌有七分相似,氣質卻更加沉穩的侍女走了過來,将手中的信件遞給淑妃。
“哦?哥哥這時候怎麽會有消息傳來?”淑妃揉了揉眉心,眉宇之間似乎有些疲倦,卻仍舊伸手拿過那侍女手中尚未拆封的信。
纖長的手白皙的幾近透明,竟然有些不真實。
輕輕以指甲劃開封口處,待展開那張白紙,卻是一封無字天書。
淑妃眉頭微挑,“哥哥倒是小心謹慎的很。”沒有疑惑,似乎此類的事情發生過不少次。“去取點水來。”淑妃随意吩咐道。
翠軒立刻動手取了水放在桌子上,“翠絡,你去屋子外面守着。”
那個與翠軒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旋即離開。
淑妃将手中的紙平鋪在水盆之中,可是這一次卻沒有映出字來。“娘娘……”翠軒有些奇怪的喚道。
“這倒是有意思了,看來得找個與衆不同的法子。”古時本就有爲了防止軍情洩露而想到将紙上的字以着特殊的方法隐去,但大多數都是水泡,火蒸,他們之間的傳遞也多數如此,這一次倒是稀奇了。“去将送信來的那個小厮叫來。”
他們一般都會将傳消息來的人留住,這樣的話送消息出去的話會比較簡單,畢竟皇宮之中處處都得小心,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宮殿之中到底布置了多少人的眼線,尤其是她們這一類的妃子。
引得多少人嫉妒,就會有多少人盯着這兒,雖然說她這兩年因病而不出,許多人都淡忘了,但是小心使得萬年船。
翠軒領命,趕緊去尋了。
淑妃一個人盯着手中的信件若有所思,她剛剛修複了兩年之前的創傷,如今這麽湊巧的自家哥哥就傳來了消息,這事情可過于巧合了。
“娘娘,人來了。”翠軒帶來了一個年級輕輕的太監,是個生面孔,這哥哥是否也太過于小心了,連曾經用習慣的傳遞消息的人都不用了。
“讓你送信過來的人可有給你其他東西?”
“娘娘聰明,主子确實給了我其他東西,隻是提起若您不問便自行銷毀了去。”太監恭敬的回答,雙手将懷裏的東西奉上。
淑妃示意翠軒接過,“這是賞你的,以後好好做事。”随手将一個金钗扔到了那太監的跟前,瞬間便看到他眉開眼笑的接過,淑妃對着他擺了擺手,讓他下去。
翠軒手裏拿的是一個玉瓶,裏面是澄澈的水,她心中已有計較,直接朝着那空白的紙上就灑了去,接着,就見到那淡淡的字迹緩緩的滲透了出來。
“這是……”淑妃一看見那紙張上的字,心中一凜,面色也跟着變了。半晌她才恢複了常态,“這宮中果然是魚龍混雜。”
翠軒也看的驚詫不已,“怪不得主子要這麽小心翼翼。”
“這事兒,出了這門就得忘記,近日我們也要小心了,至于回信也沒有必要,翠絡,以後莫要出去了。”淑妃有條不紊的吩咐,兩人點頭。
待翠絡與翠軒離開,屋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淑妃将手中的信就着火給燒成了灰燼,倒入了香爐之中。
“這地方可真有意思,怪不得引了這麽多人的盤算。”可是兩年了,兩年她都沒有辦法見到自己的家人,真的是有意思麽?
都說女子無用,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卻總是以她們爲餌!淑妃抿唇,香爐蓋子重重的落了下來,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這邊廂,正在蕭風那裏探視的胥容打發了定國候,徒剩自己在蕭風的屋子裏。
“皇上似乎是有心事?”蕭風溫潤儒雅的聲音層疊在屋子裏,他半靠在床榻之上,臉色有些蒼白。
“哎,倒是孤沒法管得住胥陽,你這模樣,孤倒是心中有愧。”胥容歎了口氣。
果然一說到胥陽,蕭風的臉色就變得不大好,那手上端着的茶水更是晃了幾晃,連滾燙的茶滴在自己的手上燙紅了一片都未有所覺。
胥容算是肯定了這蕭風定然不是自願,隻是那封信又是怎麽回事兒?“你那封信是怎麽回事兒?”
“皇上莫要再問了,也是我自己的命不好,怎麽就正好碰上了翎王。”蕭風說的有些悲切,更有些憤懑,似乎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胥陽的手上,而且這一身傷,究竟是何人所爲?
“你是定國候世子,若是真的不願意,他也不敢上門搶人,隻是宮中你是無法在待下去了。”胥容斂了眸色,“翎王可是父皇當初最疼愛的孩子,而且畢竟是我的弟弟,雖行事荒唐,孤卻也實在不忍心懲罰了他。”
“皇上的心意我知道。”蕭風乖順的接口,心中卻是在暗笑,若是他什麽都不知道,還真有可能被胥容這副仁兄的模樣給騙過去。“隻是好男兒志在四方我也不能始終蜷縮在府邸之中,而且我也已經答應了翎王。”
“定國候知道麽?”胥容點了點頭,這事兒那封信件裏已經說了。
“皇上可莫要讓我父親知道。”蕭風騰地坐直了身子,又因爲身體的眩暈而重新靠了回去。“臣懇求皇上一件事。”
“你說,也是孤這弟弟不知好歹。”胥容隻是在貶低胥陽,卻絕口不提直接下命令堵了胥陽的口,他似乎更樂見其成。
“到時候若父親問起我緣何會去翎王府中,煩請皇上說一句是您的命令。”這話倒正和了他的心思,不想是由蕭風自己提出,他還在想着如何開口。
“放心吧,到時候每月我會将你從翎王府中叫進皇宮一趟,你也象征性的給孤禀報禀報翎王的事情,掩人耳目去吧,哎,孤當日就不該說上一句,你同意了,就随便胥陽的。”胥容有些後悔的樣子。
“皇上也沒有想到,臣也沒有想到,但畢竟君無戲言。”蕭風眯了眯眼,對這樣的結果甚是無奈,“皇上該回去了,這天色也不晚了。”蕭風咳嗽了兩聲,“到時候我一定盡心盡力的給皇上看着翎王,事無巨細,報給您。”這話狀似有些咬牙切齒,胥容一愣,這話裏的意思,可不就是他要做翎王身邊的細作麽?
“你可想好了?若是皇弟發現你如此,他必然不會放過你的。”胥容知道胥陽雖然隻喜歡男子不可有後,但是對自己身邊背叛的人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性子嚣張怪戾,平時也沒什麽人敢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