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音在楚蓮容之後又說了許多的恭祝之語,隻是卻不如楚蓮容那一串天竺佛珠出彩。
太後也隻是大緻贊賞了幾句,便也沒再說什麽,隻是時不時的看向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
施玉音見無趣,便也退了下來,之後,便是其他的嫔妃大臣,隻是當一個人已經得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之後其他的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千篇一律反倒不容易被記住,那些在此場生辰宴上打算讨好太後的隻是平白損了更多的銀錢而已。
宴席也正式開始。
太後見大家都開始飲酒談笑,又見楚蓮容端坐在一邊,默默的喝着手中的酒水,“綠蘿,你去喚楚妃過來哀家的身邊坐上一坐。”
綠蘿微訝,自太後清修之後,便不大管這宮中之事,更别說這後宮裏的妃嫔了,包括玉貴妃當年榮寵後宮,也不見太後與她有多少不同,如今倒是對這楚蓮容單單起了心思。
雖這麽想,動作卻是不敢且慢,“楚妃娘娘,太後喚您過去一叙。”
楚蓮容心道這倒是個好機會,即便是這太後不找上自己,自己也會去找她的,畢竟有項計劃是必須讓自己走到太後身邊才行的。
她緩緩站起,朝着桌上的衆位嫔妃有禮的一笑,倒是不顯張揚跋扈,她悠悠轉身,動作很慢,卻不顯敷衍,反倒是看着賞心悅目,若行雲流水一般。
衣袖不經意間拂過綠蘿的身上,一邊低低的言道,“綠蘿可知太後找我有何事?”低垂着頭,似乎是在注意着腳下的台階,卻是沒有人看到她那張紅唇的一張一合。
“方才多謝楚妃将我的一番心意說出,隻是太後尋您大概是覺得您這性子溫婉若水,和了她的心境吧。”正如之前所說,綠蘿是個會讨好人的,如今看太後對她的意向不錯,這話說的也有了幾分技巧。
楚蓮容沒在說話,因爲已到最後一級台階,她款步走了上來,朝着太後俯身行禮。
“過來,坐到哀家身邊來。”皇上坐在太後的左邊,如今那沒有皇後的右邊可是衆位嫔妃虎視眈眈的位置,太後如此一說,豈不是……
一時之間,朝臣也好,嫔妃也罷,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杯著,目光雖未曾凝固在那高位之上,卻也是不時的掃過。
“太後莫要折煞了臣妾,雖然我不過是岑州總督養在深閨的女兒不解這宮中禮法,卻也知道這位置,臣妾坐不得。”楚蓮容緩緩跪在了太後的身側。
“哀家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太後先是一愣,又見楚蓮容如此知禮嘴角緩緩綻放了一個弧度,看着楚蓮容的墨發上隻帶了一隻玉钗,更是顯得肅靜端莊,心中更是舒坦,難得這烏煙瘴氣的宮中來了這麽一個惹人憐愛的清雅女子。
“起來吧,便坐在這位置的下手便罷。”太後親自伸手将楚蓮容扶了起來,而那串佛珠她本是放在手上把玩,如今倒是成了一個礙事的玩意兒,綠蘿善解人意的從太後手上拿過,讓她方便扶起楚蓮容。太後贊賞的看了一眼綠蘿。
楚蓮容卻是勾起了嘴角,太後隻當她是對着自己笑,卻不知她是在感歎命運何其公平,這一世的她,運氣還算不錯。
而此時,聽了太後言語的施玉音壓下心中的不滿,她垂涎那個位置已經許久了,太後雖然是無心,但是保不定胥容心中起了心思。
自楚蓮容走過去,就證明了她在太後心中的不同,而胥容露骨的眼神就沒有消失過。
楚蓮容知道施玉音此刻定是不滿到了極點,可是這一切不過是開始,且等着吧,我今日坐在這裏,讓你難過隻是其一,這之後可還有好戲等着的。“太後,方才我倒是沒有說清楚,這佛珠綠蘿提供的主意,卻是玉貴妃托人尋得,臣妾可不想擅自居功。”
“旁的人都巴不得将這功勞放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你倒好,全部散了出去。”太後雖說嗔怪的語氣卻實在是沒有怪罪的意思。
她曾經也是後宮之主,這些小手段小心思她也曾有過,甚至她也讨過皇帝母親的喜歡,可是這楚蓮容倒好,這宮中之人誰沒有眼色,晚了一步,旁人便不會說出來,畢竟,太顯刻意,便是過猶不及。
今日就是這楚蓮容單獨居了這功,玉貴妃也好綠蘿也罷,均不會有半分多言。
“母後,容兒就是這性子,她可從來不會單獨居功的,否則兒子又怎會看上?”胥容伸手爲太後倒了一杯清茶,語氣之中滿是驕傲之色,他看中的女子,自胥陽手中費了心思搶過來的女子如何能有錯?
“是啊,知道哀家的皇兒眼光好。”太後端起桌前的清茶湊至唇邊,卻忽然覺得呼吸有些不大順暢,皺着眉頭,将茶水放下。
“可是這清茶不合口味?”楚蓮容注意到太後的動作,忙不疊的問道。
太後搖了搖頭,卻又是一陣眩暈,“太後是否是累了?”綠蘿走到太後的身邊,主動的就給太後揉捏起了太陽穴。
隻是她一靠近,太後莫說是舒坦一些,更覺得一口氣呼吸不過來,直直的就暈倒在了一邊的胥容身上。
“還不傳禦醫。”楚蓮容趕緊站了起來,現場衆人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她清冽的聲音突然将宮女太監,更甚至是嫔妃朝臣喚醒,當即就亂成了一團。
“皇上,不能任由太後在此處,還是趕緊先回後殿。”施玉音也站了起來,她作爲四妃之一,平時見過的場面也不算少,立刻就鎮定了下來,趕緊将混亂的現場給安撫住了。
胥容這才反應過來,沉着臉将太後抱進了後殿,自家母後平時身體也挺好,今日這宴會開席也沒有多久,本就是清修,更是滴酒未沾,也就是喝了杯綠蘿釀造的桂花釀,卻也隻是一杯,淺嘗辄止,想來也不會出現醉倒的情況。
禦醫很快就被喚了過來,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診斷不出因爲什麽?
太醫院有資曆的太醫幾乎都在此處,“皇上恕罪,臣等,診斷不出太後暈倒的原因,太後的脈象正常,卻暈了過去,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胥容狠狠一拂袖将案幾上的杯盞揮到了地上,碎成了千片萬片,更有殘餘的水漬将他的衣袖染濕,“何時朕的太醫院如此無用了,竟然診斷不出原因,朕留着你們還有何用?來人……”
胥容的話被一起跟來的楚蓮容打斷,“皇上切莫着急,若是此時懲罰了他們也無濟于事,不若聽聽他們怎麽說?”清泉流水般的聲音撫平了胥容心底的煩躁。
“哼,還不多謝夕妃爲你們求情。”胥容冷哼一聲,到底是自己心動之人,他也是将楚蓮容的話聽了進去。
“多謝皇上,多謝娘娘。”太醫院的那些老臣趕緊朝着楚蓮容磕頭言謝。
“不必如此多禮,當務之急是找出太後的病因,否則你們依舊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難饒。”楚蓮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又看了一眼臉色陰郁的胥容,如是說道。
“是,是,是,老臣定當竭盡全力。”又是一番望聞問切,幾人更是直接在屏風内就開始讨論起來。
而坐在外間的胥容聽着那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心中更是不耐。
“皇上,莫要太着急了,這些可都是宮中的老太醫了,說不定一時忘記了什麽,太後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楚蓮容雖是這麽說着,可是眉宇之間依舊盛滿了擔憂。
胥容眸色漸緩,“剛剛可是吓着你了?”他伸手拉過站在身側的楚蓮容,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摸着她皺起的眉頭。
“皇上心中焦慮,臣妾如何能被吓到,便是被吓到了也是自找的。”楚蓮容似乎是有些委屈,這最後的一句話更是低若蚊蠅。
“以後不會了,隻是這群太醫着實可惡,事關母後,朕這心中自是多了幾分焦躁,倒是讓你費心了。”若不是楚蓮容清淡若水的聲音,如何能夠将暴怒中的他喚回,這太醫今日也少不了要受些苦頭的,但是正如她所言,若是一時将這些皇宮的太醫都給傷了,還真找不到合适的人來替代。
宮人目不斜視的将地上的杯屑清理幹淨,綠蘿也重新端了個酒壺走了過來,“皇上,喝杯桂花釀吧。”
“皇上,不用和臣妾解釋的。”楚蓮容見綠蘿走了過來,便掙紮着起了身,“綠蘿有心,這桂花釀卻是極好的,皇上喝上一杯也靜一靜心思。”
胥容聽了轉首看向正在布酒的綠蘿,心中一動,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綠蘿這手倒是巧。”
“皇上謬贊了,隻是平日裏自己瞎琢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