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夢蝶回過頭,對着身後候着的宮女道:“本宮渴了,你們給本宮和翎王側妃取些茶水來。”元他有意咬重了翎王側妃這四個字,卻見楚蓮若臉上并無羞愧之色,心中更是不齒。
那宮女也察覺到蝶貴妃似乎心緒不佳,自然是不敢惹怒她,連忙疾步端來了茶水。
隻是在那宮女準備給元夢蝶倒茶的時候,卻被她喝住了。
元夢蝶對着楚蓮若嫣然一笑道:“早就聽聞翎王側妃伺候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不如,請側王妃爲本宮倒杯茶水?”
話中絲毫沒有征詢的意思,反倒是命令的意味十足。
楚蓮若目光一頓,心中自然知道這元夢蝶放着宮女不用,反而讓她倒茶水,擺明了是要羞辱她,這隻是開始,後面恐怕還有更過分的事。
楚蓮若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但似乎又不敢違抗,隻好端起那精緻的青瓷茶壺,爲元夢蝶倒了一杯茶,然後端起茶杯,遞到元夢蝶面前:“蝶貴妃請用茶。”
元夢蝶自然是将楚蓮若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更是冷笑連連,這等下賤的女子,也配和她同入後宮。
她伸出手去接茶杯,卻故意裝作沒拿穩,茶杯中的水撒在了她手上。她登時變了臉色,将茶杯一扔,喝道:“你這賤人,是存心想燙死本宮嗎?”
楚蓮若早就做好準備,跪倒在地,臉上滿是惶恐之色:“貴妃饒命,賤妾不是有意的。”
元夢蝶精緻的臉上露出冷笑:“不是故意的?你這賤人,定然是記恨本宮讓你倒茶水,所以故意把水潑在本宮手上。既然翎王府的人不懂規矩,那本宮便替翎王教訓教訓你。”
說完,元夢蝶對着一旁的宮女道:“來人,給本宮掌嘴。”
站在一旁的宮女見狀,連忙上前一步,眼中更是有嘲諷的笑意,在這宮裏誰不知道,若是惹了蝶貴妃,必定是沒好日子過的,算這翎王側妃倒黴,竟然惹怒了蝶貴妃。
楚蓮若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露出了一絲厭惡,她早料到元夢蝶今日定然是要羞辱她的,隻是沒想到,她手段如此狠辣。若是被掌嘴,這張臉怕要被毀了。
不容她遲疑,那宮女已走了過來。因着狗仗人勢的心理,她輪圓了胳膊對着楚蓮若就是狠狠一巴掌。
那一巴掌着實用力,楚蓮若的嘴角滲出了血絲。
那宮女看了元夢蝶一眼,似乎是在征求要不要繼續。
元夢蝶方才摸着被茶水淋到的手似乎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眼下,卻端起茶水,悠然自得地喝着。她沖着那宮女點點頭,那宮女的巴掌便如雨點般落下,打得楚蓮若幾欲窒息。
楚蓮若咬緊牙關,她現在隻能希冀胥容快些過來。
被扇了十幾巴掌,她已經覺得頭有些暈了,雙頰高高腫起,但那元夢蝶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口中已然有了血腥味,楚蓮若快撐不住了。
“住手。”就在她頭暈眼花快要昏倒之時,突然傳來了一聲厲喝。那宮女吓得一哆嗦,趕忙停了手。
楚蓮若松了一口氣,眼眸深沉,他總算是來了。
還在很遠的地方,胥容便已經看到了禦花園中的景象,等看清跪在地上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楚蓮若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快步趕來,正好喝住了那掌嘴的丫鬟。
胥容急忙上前扶起楚蓮若,此時她雙頰腫得厲害,嘴角更是有鮮血不斷滲出。原本楚蓮若嘴邊裂開的口子已止住了血,但她怕達不到效果,因而生生用牙咬破了嘴内的皮肉,眼下這血才流得有些可怖。
楚蓮若眼中帶淚,滿臉懼是委屈,抽泣道:“皇上。”
胥容見到楚蓮若這般,十分心疼,轉身看向元夢蝶,眼中滿是陰冷的光:“誰能告訴孤,到底發生了何事?”
被胥容的眼光一掃,元夢蝶心中生起了一絲怯意,但是想着自己最得太後喜歡,更何況,皇上還需要宰相輔佐,于是膽子大了起來,并沒想着認錯,反倒是嬌滴滴的上前福身道:“皇上,你看這個賤人把臣妾的手燙成了什麽樣,臣妾隻是在教訓她而已。”
聞言,胥容的眼眸更冷,隻是教訓教訓而已?
他回頭看向楚蓮若,似乎是在确認元夢蝶的話是否真實。
元夢蝶以爲胥容是信了她的話,要向楚蓮若問罪,臉上顯現出得意的神色,更加地擺出嬌滴滴的模樣道:“這翎王側妃未免太不懂禮數,臣妾不過是讓她倒杯茶水,她竟這般報複臣妾,皇上,你要爲臣妾做主。”
胥容眼中閃過不耐煩的神色,目光卻依舊落在楚蓮若身上,沉沉開口:“當真如此?”
元夢蝶以爲問的是自己,剛要答話,卻見胥容的視線一直放在楚蓮若身上,不由一驚,皇上竟然是在問這個賤人。
一旁的楚蓮若,此時淚光盈盈,雖說腫起的雙頰略有些狼狽,但卻更惹人憐惜。楚蓮若擡眸,眼中有猶豫之色,落在胥容眼中,就成了擔心說出實話會被元夢蝶報複的遲疑。胥容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元夢蝶,那樣陰寒的目光,讓元夢蝶忍不住一顫。
胥容沉聲道:“你盡管實話實說,孤定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元夢蝶此刻已然驚在原地,皇上對她竟如此不同,這般想着,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楚蓮若微微垂頭,福身道:“貴妃所言屬實,是妾身不小心冒犯了貴妃,還請皇上不要責罰貴妃。”
聽到楚蓮若的這番話,元夢蝶高高吊起的心放下了。但胥容似乎有所不滿,俊朗的眉皺起,“當真?”
此刻的楚蓮若似乎是被眼前的陣仗吓住,眼中有些驚慌,許是擔心皇上不相信自己,她擡頭,看向一邊正瞧熱鬧瞧得起勁的施玉音:“皇上,事實便是如此,玉貴妃可以作證。”
雖然表面上驚慌不已,楚蓮若的心中卻在冷笑,施玉音想利用她,那麽她自然也是不能讓她全身而退的。
一旁的施玉音陡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一驚,心中卻忍不住暗罵:這個楚蓮若,當真是愚蠢之極,竟然還将她扯了進來。
胥容似乎這才注意到施玉音的存在。
他微微蹙眉,目光深沉,“那玉貴妃不妨告訴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施玉音心中一驚,她知道胥容不會相信元夢蝶的話,可她若是現在說了實話,隻怕會得罪元夢蝶,自己日後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如果她順着元夢蝶的話說,那皇上也會遷怒她。施玉音的視線落在一旁一臉無辜的楚蓮若身上,眼中升起了惱怒之色。若不是因爲這楚蓮若無心的一句話,她也不會陷入這兩難的境地。
“嗯?怎麽?難道玉貴妃沒看到剛才的情景?”胥容眸中的神色又沉了幾分。
施玉音咬了咬牙,“皇上,方才是蝶貴妃讓領王側妃爲她斟茶,但是……”她臉上露出爲難之色。
胥容眉頭皺得更深了:“但是什麽?”
“但是,玉貴妃接過茶杯的時候,手滑了,茶水就潑到了玉貴妃的手上。”施玉音低頭,不去看元夢蝶暗暗投來的警告的目光。
施玉音的話一說出口,元夢蝶的眼中就升起了一抹恨意,這施玉音,竟然落井下石,想到之前,正是這施玉音派人找她來這禦花園的,她頓時明白了,施玉音是在利用她。
胥容手中的茶杯重重擲在桌子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怒意:“難道宮中沒有宮女,竟要讓翎王側妃爲你斟茶倒水?”
聽到胥容的話,元夢蝶連忙跪倒在他面前:“皇上息怒,臣妾是一時糊塗,請皇上原諒臣妾的無心之過。”
“一時糊塗?”胥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翎王側妃的臉被你打成這般模樣,你竟說是無心之過?是你故意找的由頭讓人打的,又怎會是一時糊塗?”
說完,胥容唇角的笑容一冷,臉色陰沉道:“沒想到孤的蝶貴妃竟是這般蛇蠍心腸的女子,來人,傳孤旨意,蝶貴妃禁足新月宮三個月,剝奪協理六宮之權。”
元夢蝶看着胥容的臉色,知道事情已無法轉圜。心中一冷,對施玉音的恨意也更深了幾分。禁足倒是無妨,但是想到要有三月不能見胥容,她就覺得難以接受。
早在她尚年幼的時候,父親就告訴她,将來她定然是要成爲王妃的,日後還會榮登後位,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後。
那時的她,曾經躲在家裏的屏風後面,悄悄關注着當時還是太子的胥容。年少的他,就已經豐神俊朗,長成了讓女子傾慕的模樣,元夢蝶早就那時就已然傾心。
此時的胥容,卻全然不顧元夢蝶眼中的柔情,目光落到了方才掌楚蓮若嘴的宮女臉上。那宮女匍匐在地,神情驚慌失措,隻是還不等她開口求饒,就聽見胥容喝道:“這等不識規矩的狗奴才,來人,給孤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