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揚說，今天等她一個答複，她想，有些事情确實該想清楚了……
傍晚的時候，程嘉揚來接她，兩人一起去了hellokitty餐廳。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話，氣氛有點異常。
彎彎心思不在這裏，倒也沒什麽感覺，隻是程嘉揚，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等她慢慢吞吞吃完了，程嘉揚才溫和地笑了笑，“彎彎，很抱歉……”
抱歉？她散亂的思緒才集中起來，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程嘉揚的笑容裏有些酸澀，“彎彎，你還記得你念高中那會兒嗎？有一度我意志消沉，是你走近我身邊，那時候的你，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道明媚的陽光，可以驅散任何陰霾。從小，大院裏誰不知道陸家的丫頭彎彎活潑好動，天不怕地不怕，爬起樹來男孩也不如，吃起東西來風卷殘雲，說起話來更是氣壯山河……”
呃……彎彎有些錯愕，她在大院裏給人留下的就是這樣的印象？話說她很努力地學做淑女來的……
程嘉揚再度一笑，“彎彎，不要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彎彎很可愛很可貴你知道嗎？這是彎彎最自然最真實的本性，現在這社會，真實的人不多了，可是，彎彎，爲什麽在我面前你不再是真實的你了呢？我多麽希望我身邊的你，和左辰遠身邊的你是一樣的，開心的時候大笑，不高興的時候打我罵我出氣，想吃什麽的時候無所顧忌，想做什麽事的時候無理取鬧……”
“嘉揚哥哥……我……對不起……”彎彎低下頭來。
“彎彎，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不如左辰遠，無法把你寵成無法無天的樣子，雖然我很想，也曾努力過，但是，我終究不是左辰遠……彎彎，你自己都沒發覺，左辰遠在你生命裏絕對不是兄弟，對不？其實，我早已知覺，隻是不甘心而已，所以，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不後悔，現在，我算是徹底服輸了，也無怨無悔，彎彎，别傻了，去找左辰遠吧……”
彎彎的眼淚再一次漫進眼眶，鼻子酸酸的，“嘉揚哥哥，左胖不要我了……”
“怎麽會？”程嘉揚笑，“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可能不要你，唯獨左辰遠不會不要你。你喜歡這家餐廳對不？你知道它的老闆是誰？”
“誰？”難道是左胖？她睜大了眼睛。
“對！你沒想錯，就是左辰遠！鍾柯說院裏幾個男生小時候一塊談理想，有人想當科學家，有人想當飛行員，而左辰遠卻說要開餐廳，開很多很多餐廳，把全世界好吃的都搬進他的餐廳裏來。當時男孩們還嘲笑他呢，他隻悄悄對鍾柯說過，因爲彎彎說，要他長大當廚師，天天做好吃的給她吃。你知道嗎？左辰遠自己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勝任北京任何一家酒店的大廚了！”
“左胖……”彎彎嗚嗚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滴。她的左胖，從來都是這麽的好，她卻糊裏糊塗，一定讓他傷心了……
“别哭了！傻丫頭，快去吧，學生會的話劇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去還趕得上，去當他的觀衆吧！他一定很高興見到你！”程嘉揚摸摸她的頭發，催促她離開。
“嗯！”她拼命點頭，站起來就往外走，忽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問他，“嘉揚哥哥，那你……”
程嘉揚揮揮手，“我已經申請出國了，下次回來，給你帶國外的巧克力！”
“嗯！謝謝嘉揚哥哥！”她想起鍾柯曾跟她說的話，程嘉揚因爲她而不想出國，她不希望成爲影響任何人決定的因素，程嘉揚這個決定，再好不過了……
她一口氣跑回學校，校園裏四處都貼着聖誕節活動的海報，尤以左胖和茜茜的《傾城戀歌》最爲惹眼。
她加快了步伐，隻是，偌大的校園，她用跑的，要跑多久？當她終于趕到劇場外的時候，話劇已經開始了……
她可以聽見裏面傳出來的音樂聲，還有對白聲，左胖的嗓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動聽了？念台詞的時候，抑揚頓挫，聽着，便是一種享受……而她的記憶裏，左胖明明還是變聲期的尴尬嗓音啊……
原來，他們真的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變了……
她在劇場外徘徊了良久，一直沒有勇氣進去。
她的心裏，充滿了各種不确定。不确定冷落她多時的左胖，真的還像程嘉揚說的那樣不會不要她嗎？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樣的承受能力，能夠看他和茜茜上演一場傾城戀歌，更不确定，她是否會在最後一場吻戲的時候大聲尖叫着沖上台砸了他的場子……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進去……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讓左胖從自己的生命裏漸漸遠去，她想了想，決定在左辰遠宿舍門口去等，等他演完話劇回來，她再問清楚，她不能沒有他，而他，還打算理她嗎？
她甚至覺得，今天一定要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她會無法入睡，所以，無論她等多久，她都會一直等下去……
什麽叫度秒如年，她真真實實有了體會。
冬日的夜風，即便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還是攜着凜冽的寒氣侵襲着她的身體，加上她這幾天失魂落魄的，出來時又忘記戴圍巾了，脖子裏冷風呼呼地灌，冷得她直哆嗦。
她雙手插在衣袋裏，縮着脖子，在男生宿舍門口不斷微微地跳上跳下，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的腳不至于凍僵。
隻是，這話劇明明隻有兩個小時，爲什麽她像等了一個世紀，冷了一個世紀？
她幾乎是每隔五分鍾就看一次手機，可每一次她又懊惱，爲什麽才過五分鍾？
這樣的等待中，耳朵凍得麻木了，無論怎麽跳，腳也變得冰冷了，手，即便插在口袋裏，也捂不熱了，似乎，除了心，整個人都被凍木了……
可是，左胖還沒回來……
望眼欲穿中，終于，看見三三兩兩的男生回宿舍，似乎都在議論剛才的話劇。
“話說中文系那小子真不賴啊！劇本寫得不錯，演得也到位！”
“哈哈！我就是沖着最後那場吻戲去的！精彩啊！”
聽到這裏，彎彎唯一還沒有凍木的心，也瞬間凝結成冰，他和茜茜到底是吻了……他不聽她的話，沒删戲……
又有人接着打哈哈，“那算什麽精彩？我說最精彩的是第一美女的表白！當着那麽多觀衆向他表白啊！愛了他十幾年！這小子狗屎運啊！怎麽沒一個大美人愛我十幾年？”
“就你這德性？花花腸子！誰愛你誰倒黴！你沒聽說嗎？人家男的也是情深意重，因爲這第一美女喜歡hellokitty，特意開了家hellokitty餐廳，還在别的學校開了分店呢！”
“就我們學校那hellokitty？是他開的？生意好爆了呀！”
“那可不？賺死了！聽說才買輛寶馬，帶着第一美女成天在學校招搖過市呢！”
程嘉揚不是說餐廳是爲她開的嗎？爲什麽到了别人嘴裏全都成了另一番說辭？
左胖，你快回來告訴我，哪一種說法是對的？茜茜真的對你表白了嗎？你和茜茜真的在一起了嗎？
左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