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覃婉壓抑的怒氣再度爆發,嘲諷道,“給我錢?陸正宇,我告訴你,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固執地把卡按在她面前,“婉兒,錢這個東西,也是我最看不起的,用錢來補償,更是最無恥的行爲!可是,作爲孩子的父親,這是我應盡的義務。我從來沒想過把他奪走,你可以放心,你也說了,想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生活,那麽,就讓我盡盡父親的義務。你要把孩子落戶北京,我很高興,落戶的事,不是遇上些麻煩嗎?明天去看看,已經可以辦了,還有孩子今後的任何問題,我都有義務參與,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勉強,隻要你們母子平安幸福就好!”
覃婉想了想,将卡收下了。
沒錯!這确實是一個當父親的應盡的義務,她爲什麽要拒絕?是他欠孩子的,縱然她不缺錢,她也拿得心安理得。
“去法國留學的事辦得怎樣?有難度的話就全交給我!我知道你在法國過得不錯,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說!”在查兒子的時候,順便也查了她,至此,她在法國的點點滴滴他才有全面的了解,之前的十六年,他秉着既然已經娶靜秋就該對她盡忠,絕不能背地裏再去尋些什麽蛛絲馬迹傷靜秋,所以,以他的能耐,竟是真的沒有再去尋她的蹤迹。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覃婉這麽多年卻是一直單身,這更讓他心酸不已。他不知道這說明什麽,他真的甯願她已經将他忘記了,在法國有她的愛侶有幸福的家……
可是,如果已然忘記,怎麽還會讓孩子姓陸?又爲什麽要給孩子取名恩之?是不是她人在法國心在京,時時關注着他的生活?連他女兒叫恩慈都知道,所以才給他取名恩之?随了個相同的“恩”字?
如果真是這樣,那要讓他的心爲她痛到何種程度?
覃婉将卡收起來,淚痕未幹,卻是不想再和他再有過多廢話,已是準備離開的架勢,“陸正宇,你放心,該你付出的,你必然要付出,我說過,不會讓孩子委屈,我讓他姓陸,隻是不想讓他面對爲什麽别人都是跟着爸爸姓而他要跟着媽媽姓的問題,隻是因爲想讓他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知道自己有父親,我甚至會告訴他,他的父親也是愛他的,而事實上,我今天已經這麽說了,可是,很遺憾,他不願意來見你,所以,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哪怕用一生的時間去彌補也是不夠的,至少,我就嘗盡了這種苦!”
她和他是不同的。
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孩子,所以,這些年怎麽會如她一樣日日揪心揪肺地牽腸挂肚并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懊悔流淚?
不過,這種苦和痛,隻是因爲兒子,對他,雖然有怨念,但是更多的卻是感懷。她不恨他,真的,瞞住他關于孩子的事,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自己對這選擇負責!
他從來都是她心中的神,沒有他,就沒有她的今天。和他相愛一場,是她生命裏最美麗的綻放之一,卻絕不是唯一。
有一首歌是這麽唱的,愛過,就不要後悔。他給了她少女時代最美麗的夢,即便夢醒,那也是美夢一場。
所以,夢醒了,不代表生命終結了,生活還是要繼續,人生還是要快樂。除了他,她的生命中可供追尋的東西有很多,她絕不會就此而一生悲切,怨天尤人。而事實證明,她做到了,沒有了他,她活得更加精彩,她甚至也試着接受新的感情,不是沒有開始過,隻是最後都沒有結果,因爲,再也找不到當初愛的感覺了……
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既然愛無法完美,她甯可不要!她其實也很清楚,之所以所有的開始都沒有結果,是因爲她始終在比較,拿後來的人與他比較,可異國他鄉的土地,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給她那如父親如兄長如朋友如愛人的感覺,于是,後來,終于放棄了尋覓……
這樣的她,有時候是孤獨的,孤獨的時候,便會心生埋怨,她畢竟也是一個女人,就如此次重逢,第一反應便是怨尤一樣。
不過,感性之後那個理智的她很快就會占上風,深深明白有些人注定是用來一輩子懷念這個道理的,所以,既然已經歲月蹉跎,那麽,還是把往事深埋心底吧……
她頭也不回地拿着卡離去,而這一次,陸正宇沒有再來追她……
一直在茶莊外守候着的彎彎,眼看着在書店遇到的那個女人從裏面出來,過了不久,爸爸也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至少,她還從來沒見過爸爸這麽沮喪而凝重的樣子,她知道,她的預感沒有錯……
爸爸開車走了,她卻沒有回家的欲……望,隻要一到家裏,隻要看見媽媽,她就會覺得難受……
耳邊響起左辰遠的聲音,“彎彎,也許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左胖!别說了!”她不想談這個問題,爸爸是她最崇拜的人,如此大的落差,她接受不了,也不想聽見任何人對爸爸的任何評價和猜測,隻是,她慶幸此時此刻左胖在她身邊,否則,不想回家的她,何去何從?
“左胖,我不想回家……”她打開車窗,讓自己透透氣。
左辰遠想了想,“好吧,那就去我家,你還沒去過我新家呢!”
“嗯!”彎彎點點頭,留宿左胖家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小時候,隻怕有一半時間是在左胖家睡的。
不過,左辰遠到底老道些,到家以後讓左思泉給彎彎家打了個電話,隻說左辰遠下晚自習帶彎彎來新家玩,太晚了就不回大院了。
以兩家的交情,又是左思泉親自打的電話,彎彎家也沒什麽不放心的,王靜秋答應得很爽快。
左辰遠雖然不在家裏住,但他的房間卻一直保留着,所以,左辰遠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彎彎想也沒想,就低着頭跟着他往内走,倒是把蕭莟給愣住了,失聲叫道,“彎彎!”
“蕭阿姨?”彎彎轉過身來,瞪大一雙懵懂的眼睛,以爲蕭莟有什麽事情要跟自己說。
蕭莟見她如此不懂事,又覺得好笑,視爲溫柔一笑,“彎彎,你是想睡覺了嗎?”
彎彎想了想,時間不早了,是該睡了,于是點點頭。
“彎彎,你去辰曦房間睡吧,她房間在那邊!”蕭莟指了指女兒的房間。
彎彎終于明白了,她和左辰遠都已經長大,當然不适合再和左辰遠一起睡,可是,她和他?不是兄弟嗎?而且,今晚的她,很想和左辰遠在一起,有好多話要跟他說……
“阿姨,我暫時還不睡,我先去把作業寫完,然後再去辰曦房間!”她隻能如此說。
“嗯,那也好,你們去寫作業吧,阿姨給你們煮點東西吃!”蕭莟這麽說,也是在暗示兒子,她随時都會進房間來,彎彎不懂事,别兒子也不懂事,萬一發生點什麽事兒,人家可是姑娘家!
左辰遠很無語地瞪了媽媽一眼,大人們的思想,總是太複雜!好吧,雖然有時候他自己也想得有點複雜,可攤上個頭腦簡單的彎彎,他想複雜也不能啊……
說是要寫作業,可是彎彎哪裏能集中精神?腦子裏想的全是粑粑和媽媽的事,咬着鋼筆在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