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北見左小胖還站在原地,不禁笑道,“小胖今天傻了啊?見弟弟搗亂也不叫我們!”
小胖搖搖頭,“不!我不能出賣哥們!不過……”他想了一下,很是憤青地說,“世界不公平,如果是我這麽鬧,估計屁股早開花了……”
陸老也笑了,“那是因爲你們有個野蠻媽媽!不過,今天小胖也值得表揚,值得把刀藏起來,免得弟弟受傷!”
“就這麽一場鬧劇,你還功過是非的呢!”覃婉望着那一桌無法收拾的狼藉,興歎,“你孫子包的那些個餃子,你自己吃了!”
“行!行!”陸老欣然答應。
梁媽媽見狀,也笑着叫上梁爸一起去收拾桌子,被覃婉制止,“哪能讓你們收拾呢!你們是客!”
梁媽媽笑道,“說什麽客不客的,不是說了是一家人嗎?”
陸老最愛這話,“沒錯!一家人!今天在坐的都是一家人!所以啊,我建議,每個人下廚做一道菜!覃婉,我們倆先去!”
覃婉瞪了他一眼,這是老頭子在找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吧……
心裏雖這麽想,卻也終是随了他進廚房。
陸、左、梁、童。
今晚這裏聚集了四個姓氏,可是,無論對哪個姓氏的人來說,都是生平難得的幸福除夕。唯一心不在焉的,是左辰安。
整個吃飯的過程,他都鮮少說話,隻給幾個長輩禮貌性地敬了酒,然後便悶不出聲,好像這世上衆人的歡笑與他無關似的。
不過,童一念印象中的左辰安原本就是這樣,過于清冷,過于疏遠,好像與世隔絕的男子,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深遠……
一場年夜飯吃得很熱鬧,一直到春晚開始才結束,而春晚播出後不久,心事重重的左辰安就告辭離去。
大家似乎都習慣了這樣的辰安,并沒感到奇怪,隻是左爸爸歎道,“這孩子,慣壞了,還好是在陸兄家裏,不然真失禮。”
“爸,大過年的,别說這些了,看電視吧!”左辰遠适時截住父親的話。
隻是,大夥兒看了一陣春晚後,覺得還欠缺點什麽,再次提出打麻将這個建議。
又打麻将?童一念不打算上場,沒出聲,彎彎卻死拉活拖把她拽上去,還警告她,“别拿兒子當借口,梁媽媽和覃姨會帶好的!”
眼看嘟嘟和瞳瞳果真不不是很需要她的樣子,她也沒了借口,隻好趕鴨子上架,偏偏的,這時候陸向北卻不知去了哪裏,連小胖也不見了。
“别找你老公了,他帶小胖玩去了!”彎彎俨然一副報仇的架勢,似乎在說,去年你赢,是因爲我弟弟在這使壞呢,今年,看你怎麽辦!
果然如彎彎所料,童一念手氣背到家了,幾圈下來,竟是一把牌也沒胡,别人都胡得風生水起的……
她有些沮喪,彎彎便笑她,“你啊,這叫情場得意賭場失意,這是規律!你和我弟弟最近蜜裏調了油似的,不輸才怪!”
“知道我輸還叫我……”童一念有點可憐狀。
“就是知道你輸才叫你啊!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爲還是去年呢!”彎彎道。
“去年怎麽了?”
彎彎看了她一眼,笑,“去年啊!我弟弟要讨好你,我爸又要讨好我弟弟,所以三家讓你一家,捧着你胡牌呢,你以爲你真那麽好牌技?”
原來如此,她就說呢……
不過,童一念并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很溫暖很溫暖……
“所以,你們今年要把去年輸的都拿回來?”她笑問。
“那是自然!”彎彎毫不隐晦。
“好……反正是輸你們陸家的錢……”她不以爲意地笑,口袋裏,是陸向北給的賭資……
這一晚上打下來,她還真把口袋裏那一大把錢全給輸光了,她掏着口袋,“沒錢了,不打了不打了!”
正好,這時候小胖跑了進來,拉着童一念就往外跑,“舅媽快來!快來啊!特漂亮了!”
“什麽呀?”童一念雲裏霧裏,其他人不知是幹什麽,都跟了出去。
到得外面,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歎……
這是什麽?
用一盆盆蘭花拼成的love……
每一朵蘭花的花心裏都有一盞小燈,黑夜裏,一閃一閃地,星星般璀璨……
而陸向北,站在蘭花中間,很傻的樣子,對她喊,“念念,嫁給我好嗎?我愛你!”
他話音一落,之間他身後的夜空,突然煙花綻開,華麗,絢爛,整個天空輝煌奪目,而那煙花竟然在空中綻放成幾個字:念念,嫁給我。
這,是陸向北做的事嗎?
他真的這麽做了?在地上拼出love的字樣,然後傻男孩一樣向她求婚?
原來這麽久沒見他,他一直和小胖在鼓搗這事……
隻聽左辰遠的聲音搗亂的在一邊輕輕響起,“别答應,看他怎麽辦!”
“不!我早就想複婚了!”她瞪了左辰遠一眼,拔腿就向蘭花叢中的他奔去,星般璀璨中,和他緊緊相擁。
左辰遠暗自好笑,“出息!怎麽就一點也不矜持呢!”
大夥兒凝視着蘭花中相擁的一對人,感慨中,早有人抑制不住地流淚,尤其覃婉和梁媽媽,見證他倆的曲折愛情,此刻有情人終成相守,怎不讓人落淚?
覃婉忽覺得手上溫暖傳來,是陸老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聲音随之響起,“婉兒,瞧這一家子,多麽幸福,别回法國了,好嗎?”
覃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覺得,那蘭花花心裏的星燈,也照亮了她内心的每一個角落,這樣的除夕,很溫暖,很溫暖……
忽的,她另一隻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有短消息到了,打開一看,是安東尼發來的,用法語寫着:婉,又到中國新年了,我知道,這一次你回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是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你的安東尼,你仍然是我心裏最美的東方女神,祝你幸福。
一邊的陸老要裝大度,故意裝着不看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盯着她的手機屏幕,看見那些法語字時心裏悶悶的,情不自禁嘀咕,“好好的中國人,說什麽法語……”
覃婉暗暗好笑,抽出手來回短信,隻一個詞:謝謝。也是法語。
陸老手中空空的,頗不是滋味,心中若有所思……
彎彎也被弟弟的求婚壯舉給感動了,挽着左辰遠的胳膊眼淚汪汪,“左胖,我們離婚吧……”
左辰遠立刻反思,今天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可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有哪裏做錯啊……姑奶奶又怎麽了?
“彎彎,你怎麽了……”饒是他對彎彎從小了如指掌,也猜不透她心裏此時在想什麽了……
彎彎眼含羨慕,“我們離婚了,你再像我弟弟那樣,搞個浪漫的求婚啊!我再嫁給你一次好了!我真是虧大了!你沒求婚我就嫁給你了!”
“額……”左辰遠摸摸她的頭,“乖,兒子都這麽大了,看笑話哦……下輩子……下輩子我從三歲就開始向你求婚,不求滿一千次你不嫁給我……”
心裏将陸向北罵了無數遍,都老夫老妻了,兒子都會包餃子了,還搞這麽浪漫的求婚幹什麽呀?不是讓階級兄弟壓力大嗎?
可人家那對老夫老妻,才不管這是何時何地呢,已經情不可抑地擁吻在一起了……
左小胖大叫一聲,“哎呀媽呀!我的額娘啊!兒童不宜!”然後一雙小胖手馬上捂住眼睛,可是,卻忍不住張開一點點指縫,透過狹小的縫隙往外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