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妞妞的背影遠去,嘟嘟才明白,姐姐走了,不回頭了,于是,驟然的大哭在大廳裏爆發出來……
童一念哭笑不得,抱着嘟嘟連聲哄着,不得不抱怨,“真是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兒子!這麽小就看着美女流口水!”
某人無辜地揚了揚眉,“據說,現在談戀愛要從娃娃抓起……”
“你……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别教壞了兒子!”面對這樣的孩子他爸,她還能說什麽?
隻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某爹一句戲言,卻在若幹年後得到驗證。多年後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偶然在歐洲某國的重逢,誰還記得當初機場那個甜甜的印記?
辦好行李托運,眼看就要進安檢了,小媽拉着一菱的手,舍不得放下,一直在叮囑。
而兩個孩子則由傑西和覃婉抱了,刻意給陸向北和童一念留下一個話别的空間和時間。
童一念正準備跟在大夥後面走,忽覺手上一暖,被人握住,身後響起幽怨的聲音,“不懂風情……”
“額……”她真想回過頭來狠狠敲他幾下,到底是誰不懂風情?把她送去法國那麽遠的地方?自以爲是的家夥,她說想走,就親自送她走,她說想改嫁,他是不是親自給她備嫁妝?
“算了算了,這是我第二次送你飛機了,還記得第一次嗎?送你去G城,你也是這麽不懂風情的,不指望你了!這次去法國記得學點浪漫元素回來!”他拉着她的手,把她轉過來,正對着自己。“沒有話想和我說?”
話?當然是有的……
她想了半天,還是憋了出來,“你……晚上要老老實實睡覺,案子破了,暫時别那麽拼……”
她想起他靠在沙發上就睡着的樣子,心裏還是會疼,尤其,她一走,他徹夜不歸地加班,她就再也不知道了,他肯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這樣的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得心安啊……她心中哀歎,于是又補充了一句,“不要通宵不歸家……”
然而,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笑着打斷了,“哦?這句話的畫外音,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在警告我要守節?”
她簡直想翻白眼,這厮,就是故意的……
他再度笑了,笑着輕擁她雙肩,“等你走了,我就搬出家去住了……”
“陸向北!”她心裏一急,有點不顧斯文了……
他暗笑,看來傑西說得對,适當的刺激是有必要的……
“呵呵!我準備搬回我們自己的家去住,我昨天把左辰遠趕走了,我還是喜歡那裏,那裏有你的氣息,有你養的花兒,我聞見那些花香就會想起你,那些蘭花長得很好,我又添了幾盆,估計過一陣子就會開花了,等花開的時候,你就回來,我們真正地開始相愛吧!”
他的聲音好柔軟,就像蘭花花開的聲音,撩得人心都酥了……
她微閉了雙眼,仿佛看見自家的露台,那久違的芬芳和甯靜,便在機場喧鬧的空氣裏,絲絲縷縷溢開來……
“我知道,我還沒能給你你想要的答案,可是,我還是那句話,相信我,可以嗎?”
她擡起頭來,他瞳孔的最深處,是她的影子,她凝噎,剛想說話,他卻溫柔地理着她剛剛蹭亂的發,“你現在可以不急着回答我,等你在外面玩夠了,想起我了,也想起家裏的花兒了,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願意相信我,我是不是你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在北京的時候你不是說嗎?要給我一個考驗期,這個考驗期什麽時候才滿你沒有告訴我,這一回,想清楚了,就告訴我,好不好?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一年,兩年,我都不怕……”
她怔怔地看着他,隐隐的,在他眼裏看到一種難言的内容,一晃即逝的難離,淡若煙雲,纏若繭絲……
她心裏涼涼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在蔓延,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都說相愛的人心意是相通的,如她痛,他是否亦然?隻是,此時的他,痛是爲何?隐隐覺得,不僅僅是爲了她将要遠行,絕對不是……
沒錯,她不夠了解他,也從來看不透他,可是她能感覺他,隻要用心,閉着眼睛,就能感覺到他的感覺,雖然不懂那感覺是爲了什麽……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撫摸他的眼睛,卻被他抓住了手,他的笑恍若初陽,“又動手動腳的……”
她無心去理會他的流氓玩笑,蹙眉道,“陸向北,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嗯……是的……你要聽嗎?”他眨了眨眼……
這該死的!居然又眨眼!她努着嘴瞪他,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眨眼的時候含電量十足啊?所以故意在這個時候給她印象深刻的一電?
“你到底瞞着我什麽?”童一念糾結于他眼裏那份異常,心懸得高高的。
“好吧,我說實話了,你不準罵我……”他居然還扮起了小受的模樣……
她眉頭微蹙,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瞪着眼看他,等他的回答。
他神秘兮兮地,俯身下來,貼着她耳朵,輕輕地說,“其實……我不想要你出去……但是傑西說,風筝要适當地放放線才拽得更穩。他給我出了好幾個馊主意……”
豈有此理!
童一念火大!
這個傑西!到底是誰的人啊?居然跟臭流氓沆瀣一氣坑她?她就覺得奇怪了,怎麽這兩天總是耳根發熱莫名打噴嚏……
“陸向北!傑西都給你說什麽了?老實交代!告訴你!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他一臉的老實,“好,我說!我一向都很乖的……他給了我三個錦囊妙計:第一個,欲擒故縱。”
“怎麽說?”她盯着他,欲擒故縱是吧?想先擒牢是以先放飛?
“他說,按着牛頭喝水,越按它越不喝,索性放了,牛渴了自然會喝的……”他淡淡地笑。
童一念臉都氣青了,“豈有此理!居然把我比成牛?還笃定我會饑渴?陸向北!男人都是臭流氓!”
他覺得好笑,“念念,我說口渴,不是說饑渴……這回流氓的是你……”
“都一樣!”童一念憤怒地駁斥他,“第二個呢?是什麽?”
“嗯!我坦白!第二個,以逸待勞。”
“何解?”
“就是說,我一直在你鞍前馬後忙乎,卻不湊效,不如把你放逐天邊,讓你過點沒有我的日子,再吃點苦,你就會想起在我身邊時的好了,自然而然就會心軟……”
什麽?還吃苦?原來他把她攆去法國不是讓她遊山玩水,而是讓她吃苦的?“陸向北!你有種!我倒要看看,我在法國能吃什麽苦!走着瞧!是不是傑西還要給我制造麻煩啊?然後讓你英雄再救美?”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你想啊,遊山玩水也很累啊,沒有我鞍前馬後地伺候着,你走累了怎麽辦?購物到手軟怎麽辦?沒人拎包怎麽辦?”他漸漸浮起慣常的嬉皮笑臉來。
“少貧嘴!”她橫他一眼,“第三呢?”
“好吧,第三……第三是苦肉計……到時我再給弄個小病小痛什麽的,你是刀子嘴豆付心的人,一心疼,馬上就會十萬火急地飛回來了,到時,我再使個美人計,不,美男計,你就無處可逃了,傑西說,這美男計是我擅長的,就不用他教了,我也覺得是……”
太欠扁了!他的笑容太欠扁了!
童一念真想咬他一口啊!本來自己看他纏纏綿綿依依不舍的樣子,還真有點舍不得離開呢,說不定他左說右說的,自己又經不起他三寸不爛之舌的磨叽,最後留下來不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這倆臭男人!居然合夥來算計他!陸向北是個算計人的祖宗,她習慣了,也就罷了,就連她純良可愛的傑西怎麽也近墨者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