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勝券在握!”魯茲朝淺水區遊去。
賀子翔知道,三子暫時不會開槍,因爲也指着用她做人質,想離開這島,但心裏擔心童一念,自然也随着他一起往那邊遊。
陸向北抱着童一念,在三子的槍口下,不敢再往前走。
“上岸來!”三子沉着聲音道。
陸向北無奈,一步一步往岸上走,盡量拖延時間。
待走近時,陸向北道,“要人質?用我吧!放了她。”
三子卻咬牙冷笑,“做夢!你以爲我是傻的!不想我開槍的話,就把她交給我!”
交給他?是萬萬不可能的……他的大腦在急切地運轉,怎麽辦?
“念念,能站嗎?”他低聲問。
站?他是真的要把她交給他嗎?不,不可能!可是,他要她站着幹什麽?然,此時此刻,無疑其它,隻是信任,他要她做什麽,她必然會照做!盡管身體虛軟,卻咬着唇點頭,“能!”
“好!”他把她慢慢放下來,讓她倚在自己身上,對三子道,“我放她過來,你小心槍,别走火……”
“少廢話!”三子眼看着陸向北的手放在童一念雙肩,似乎是要把她推過來的樣子,三子心裏也提着神,怕他臨時耍詐,手指摳在扳機上,做好随時開槍的準備。
然,忽然之間,他還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朝他飛過來,速度之快,不過一秒的時間便到了他面前,而他的手幾乎出于本能一抖,子彈射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剛才的不明物在他面前爆炸,他被炸飛開去,人事不省。
原來,這不明物是賀子翔給童一念的氧氣瓶……
與此同時,陸向北抱着童一念迅速撲倒在沙灘上……
盡管他們離氧氣瓶稍遠,但爆炸的巨大傷害還是傷到了他,尤其,氣瓶碎片四濺,他的身上應是傷痕累累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被自己用身體護住的童一念,見她全身上下并無一處血迹滲出,可見剛才的爆炸并沒有傷到她,心裏一松,卻終是不放心,搖着她的身體問,“念念,怎麽樣?沒有受傷吧?”
童一念搖頭,卻見他頭上,一縷鮮血流淌下來,大駭,用手去擦拭,然,卻越擦越多,最後弄得他滿臉都是,她慘白的手掌也完全被鮮血染紅……
“血……你受傷了!”她自己身體的不适完全被忽略了,隻是摸着他滿是血的臉哭泣,而且這血是從頭部流下來的,顯然是頭部受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回望海面邊打邊涉水而過來的賀子翔和魯茲,血,從頭部沿着他眼睛流下來,流進眼裏,迅速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的一切都霧蒙蒙的,滲透着一層血色,更重要的是,他的頭很重,很暈,耳邊甚至有嗡嗡的聲音,他知道,這是自己傷重的表現,之前在水裏時,胳膊就受了槍傷,一路帶着童一念遊上岸,體力消耗不少,而剛才氧氣瓶爆炸,他用自己的身體爲童一念擋住了所有的氣瓶碎片和沖擊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而賀子翔……
時間緊迫,他俯于她上方,握着她的手說,“念念,聽着,待會兒你跟着賀子翔,他不會傷害你……”
一種不良的預感和極度的恐慌将她籠罩,她反扣住他的手指,兩人交握的十指間全是陸向北的鮮血,她睜大的眼眸裏全是驚懼,即将生離死别的驚懼,“那你呢?”
“我……我是警員啊!當然要把魯茲逮捕!”他盡量若無其事地笑,讓她寬心。
“不!不!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你說過的!”她知道,他不是要逮捕魯茲,而是要拖着魯茲,好讓她安全離開,甚至,不惜把她托付給賀子翔,曾經他最爲忌諱的賀子翔……
“乖!聽話!放手!”他看着那兩人越來越近,快要來不及了,也不知海面上警員和賀子俞的槍口怎麽樣了,隻聽見槍聲連連,卻沒有快艇往這邊開過來,估計,此時此刻,也沒人會想到他們的安危,更不會想到這島上還有人。
“我不!我就不放手!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自爸爸去世以後,她從來就沒有說過愛他,從來都是用硬邦邦的話要把他趕走,可是,那不是她的真心話,最初是因爲太愛所以太恨,因爲怕自己再愛,所以才用那樣的話來傷害他,同時也傷害自己,隻有傷了自己,才能讓她記得不要去愛他啊,而到了後來,她漸漸想明白一些事情,但爲了和賀子翔周……旋,仍然将他拒之以千裏之外,但那都不是真的她,真正的她,是愛他的……
她的眼淚瓢潑而出,緊緊扣住他的手指,死也不松手,手指間滑膩膩的,全是他的血……
而他,又何嘗願意和她分離?
隻是,生死未蔔,他承諾過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然,現在的他,還能陪她多久?他也不知道啊……
在她的淚雨磅礴中,他眼裏亦泛起了晶瑩,和他臉上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什麽是血,什麽是淚……
盡管心裏劇痛,扔是一指一指,将她的手指掰開,明明痛了咽喉,卻故作輕松地笑,“傻妞兒,你真以爲我有事?我穿了防彈衣的!你以爲我那麽笨嗎?拿自己當槍把子!”
她流着淚隻是搖頭,“陸向北!你還把我當傻子嗎?”她真的恨死他了!老是把她當白癡騙!防彈衣又不能擋住頭!明明他頭部受傷了!還要騙她沒事!
“乖!我知道你是聰明的妞兒!沒有你,我可能已經被判死刑了,對不對?好了,放手!”他用力将她的手指和自己的分離。
一個,兩個,三個……
每掰開一個,就好像在彼此的心上劃了一刀,就好像離生離死别近了一步,當最後一個手指和他的脫離,她忽然感到心裏劇烈一空,仿佛整顆心都被掏走一樣,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陸向北!不要放手……”
“不許哭!别忘了,你還要照顧好嘟嘟和瞳瞳!”他扔下這句話,強撐站起來,朝那兩人而去。
她在沙灘上沿着他的足印往前爬,染血的手伸向他的方向,嘶着嗓音哭喊,“不!你回來!嘟嘟和瞳瞳喜歡你!他們更愛爸爸!他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你死!你說過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的!你說過不會丢下我的!陸向北!我恨死你了!你這個大騙子!你又騙我!你從來都是騙我……我恨你……”
她的哭喊聲飄散在海風裏。
已經轉身的他苦澀一笑,是,他要和她在一起,沒有人比他更想和她在一起,好吧,他是騙子,他是暴君,當她有危險時,他必須和她在一起,但換成是他有危險,他這個騙子和暴君就隻能出爾反爾,讓她獨活了……
可是,他的念念,會懂的,是嗎?
他如此聰明而傻瓜的念念呵……
危急時刻,瞬息間已經千思萬慮,敏銳的他,轉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尋找剛才三子手裏的槍,而當他目光觸及到時,賀子翔和魯茲也到了跟前。
三人不約而同朝那支槍撲過去。
眼看賀子翔的手即将最先觸到那隻槍,魯茲忽而飛起一腳,踢向賀子翔,如此一來,賀子翔慢了一步,而陸向北到底受傷,幾乎和魯茲同時觸到槍的時候,卻氣力不如魯茲,被魯茲把槍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