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還不至于糊塗至此,及時截住了即将脫口而出的話,隻是胡亂喊着,“救命!救命!賀二,你放開我!賀二,你答應過我什麽,我會恨你的!”
心裏滿滿的那些陸向北的影子給了她無限的勇氣和力量,她竟然掙脫了他的桎梏,雙手重獲自由,在胡亂摸索間,摸到了桌上的小刀……
“賀二!住手!你再不放開我,别怪我不客氣了!”這個時候,還在警告他,她覺得自己有點蠢,可是,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刺傷賀二……
可是賀子翔今天是中了魔了……竟然開始撕她的衣服……
她握住小刀,正準備紮向他,卻聽包房門哐當一聲巨響,身上,一輕,賀子翔被人提了起來……
她被救了……
趕緊站起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同時發現,來救她之人是成真……
成真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又怎麽知道她有危險?
她猶自後怕地喘息着,注視着眼前這一幕。
賀子翔喝醉了,怎麽是成真的對手,猶如一個沙袋一樣,被成真打來打去,摔來摔去……
她心中一片煩亂,不知是否該阻止成真還是就這樣讓他打下去,直到看見賀子翔臉上滲出血來才驚住,在賀子翔再一次被成真摔到牆上,又重重跌落在地的時候,趕緊上前攔住成真,“成真,算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成真哼了聲,怒視着賀子翔不說話。
賀子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瞧他的樣子,似乎是被成真給打清醒了,紅着一雙眼,蹒跚着走到童一念面前,衣衫淩亂,臉上多處血污。
“對不起,念念……”
成真見狀,唯恐童一念再遭欺負,趕緊一把把她拉到身後護着,俨然是對賀子翔說,若再敢動童一念一根汗毛,他的拳頭會給他好看。
賀子翔抹了抹唇角,滿指的血迹,苦笑一聲,“送她回去!”
說完便一步一趔趄地出了包房。
童一念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從發呆的狀态恍然醒來,追出去幾步,卻已經不見了賀子翔的身影。
她手裏還握着小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走吧!”成真的臉色并不好看。
她跟在成真後面,心裏卻莫名其妙冒出一個想法,賀子翔醉成那樣,又被打成那樣,該怎麽回去?
直到上了成真的車,她手裏還握着那把小刀,怔怔的,卻聽陰着臉的成真說了句,“你還是省點事吧!少和他在一起!”
她知道,成真是嫌她給他添麻煩了,于是先道謝,“謝謝你成真,可是,你怎麽知道我有危險的?”
成真隻是繃着臉不出聲,那神情和氣質都和陸向北一模一樣,陸向北生氣的時候也是沉着烏雲臉,一聲也不吭。
“難道你天天跟着我?”她覺得隻有這個可能了。
成真卻嗤笑了一聲,“我可沒那個嫌功夫!有人告訴我的,讓我來救你!”
“誰啊?”她好奇地問。
“不知道,不認識!”說完他便抿緊了唇,一句話也不說了。
不認識?不知道?那就隻有一個人了……隻有那個人是天天跟着她的,她想着,回去以後得問問他是不是……
成真将她送到童家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嫂子,别怪我說話冒犯你,如今老大在吃苦,你跟賀子翔走得這麽近,我心裏不舒服,老大要知道了心裏更不舒服!”
童一念沒有對自己的行爲作出解釋,她認爲對的事情,沒必要向任何人解釋,隻是再一次向成真道謝。
成真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用謝我,我隻是忠人之事,隻是,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我能及時趕上,還是希望你别給老大添太多麻煩。”
說完便下車給童一念打開車門,讓她下車。
今晚的事,童一念自己都是懵懂的,看着成真的車消失在夜幕裏,她的心猶在沉浮。
成真說他忠人之事,他所忠的人自然是陸向北了……
至于通知成真來救她的人是誰呢?
她先電話聯系了那個一直跟着她的人,那人卻說這一次不是他……
那麽,還會有誰如此關心自己,在她危急的時候出現?
在她的記憶裏,隻有一個人了……
隻有那個人,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一樣,在每一個她需要他的時候從天而降……
然,他不是在北京的監獄裏嗎?怎麽有可能是他?
她陷入良久的沉思……
此事之後,連續幾日賀子翔都像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訊息。
這日,童一念下樓來取牛奶,順便打開信箱取出裏面的報紙和信件,其中一封信來自法國的傑西,她站在信箱邊,迫不及待拆開來看。
傑西的字寫得很大,信也寫得很簡單:姐,來法國的日子,備受良心譴責,我對不起你,我已經在竭力說服我爸,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請敬候佳音。放心,我自有辦法處理我爸的事……
她還沒看完,忽然覺得身後有一道陰影,全身一陣寒意襲來,她趕緊掩住了信紙回身一看,在她身後伫立的竟是賀子翔……
刹那間,她嘴唇都白了,立刻把信紙藏到了身後,驚慌失措地朝他笑,連她前幾日差點受辱的事都抛到了九霄雲外,“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賀子翔臉上還有些淤青,全是成真打過之後留下的痕迹,“我剛來……”
其實他已經來了好一會兒,輕手輕腳站在她身後,隻是她看得太入神,沒有察覺到而已,信上的内容,他也看得差不多了……
童一念緊張得全身發抖,将身後的信紙報紙全都捏成一團。
他便故意問了一句,“什麽東西這麽寶貝?”
“沒……沒什麽……”顯然已是亂了方寸,她轉身就往内跑。
他心裏蒙上一層陰暗,卻不動聲色,急聲叫住她,“念念!我是來向你請罪的!”
請罪?
她站住了。
“念念,對不起,那天喝醉了,冒犯你了,請你原諒,我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他在她身後兩米遠的地方,靜靜地說,盡管心裏已經因剛才偷窺到的那封信而洶湧澎湃。
童一念聽完,什麽也不說,閃身進屋,并立刻關了大門,将他阻隔在門外。
賀子翔在門外将門敲得咚咚響,“念念!你不要不見我!我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對你不敬!念念,開門好不好?”
“念念!我真是喝醉了糊塗了才會失控!我已經立誓戒酒了!我賀子翔從來說話算話!”
“念念,你不開門,我就一直站在這裏,直到你開門爲止!”
無論他說什麽,童一念都沒有開門,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嗎?他賀子翔也從來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女人于他,向來如過眼煙雲,看過玩過就忘記了,唯有童一念,就像一顆草籽,在他心裏生根發芽,哪怕野火燒過,也會春風再生……
這幾日,他在家裏閉門深思,知自己已經徹底惹惱了童一念,也把他們之間原本平和的關系搞僵,思前想後,也思及哥哥的忠告,是否就此了卻,再不相見?
可是,越想放下,卻越是煎熬,越是想念,今天,還是忍不住開車來到她家,遠遠地,看着她在門口取信的側影,心裏立刻就被陽光溢滿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平淡而歡樂的日子如膠片在他眼前一一掠過,方覺那是怎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