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火花卻越來越閃亮,眼看就要爆破而出了……
她幾乎忍不住沖動地握起手機要打電話,病房門卻忽然被推開,一名碧眼老外在傑西的陪同下進入了病房。
“念念,這是來自法國的安東尼先生。”傑西笑着向她介紹,新的一天裏,似乎看不出他臉上有陰霾。
“您好!”童一念不知道這位安東尼先生來幹什麽,但傑西帶來的嘛,客氣一下,也不會說法語,早知道向陸向北讨教幾個日常用語好了。
所幸,安東尼先生懂漢語,而且說得十分流利,“童女士,你好。昨晚的發布會很精彩,我很喜歡。”
“昨晚?”童一念大感驚訝,不禁……看向傑西。
傑西沖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鬼臉式的笑來。
安東尼先生點頭道,“是的,昨晚我在現場看你們的發布會,我相信岑先生的才華,一定不是剽竊!”
“是!當然!”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說“相信”兩個字,是何等讓人歡欣鼓舞的事!
安東尼先生也笑了,“我很喜歡你們兩人昨天穿的禮服,岑先生,可否将它們發展成一個系列,重新開始設計?我向你們下訂單!”
訂單?這是經過了昨晚之事的童一念想也不敢想的事!
“是的!我喜歡它的純手工質感,相信在法國的市場一定也走得好,先小批量地訂一個系列,如果反響不錯,我會再訂運動、休閑等多個系列,但是,這第一批貨要得很急,你們能趕制出來嗎?”安東尼問。
隻訂禮服……
不過,這已經夠幸運了!這個時候的童一念一點也不貪心,而且,明顯的,安東尼隻訂禮服的原因是,昨晚的雜志圖冊裏,沒有禮服這個款,因爲這是傑西爲她和自己設計的,設計稿壓根沒拿給童一念看,直到穿的那天,他才直接把禮服給拿來了。
想到這裏,童一念心一動,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心中對之前的某個猜測更堅定了……
“不知安東尼先生什麽時候要呢?”爲了慎重起見,她謹慎地問,不想依念的第一筆訂單馬馬虎虎簽成,最後卻交不了貨。
“十天。”安東尼笑眯眯地說。
十天……
她看向傑西,十天的時間,還不知道傑西的設計稿能否出來。設計這個事,靈感很重要,靈感一來,一揮而就,沒有靈感,憋它個把月也是空白。
傑西卻躊躇滿志,“能!沒問題!”
安東尼也笑道,“我相信岑先生有這個能力,上一屆的設計大賽,我就已經在在法國見過你,也很喜歡你那件參賽作品,這一次,能有機會合作,也是我期盼已久的事!希望我們這一次能合作愉快!”
如果說,要體會天上掉餡餅是什麽感覺,童一念覺得自己如今就體驗到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各種各樣的語句,适合的不适合的,都在她腦子裏過了一遍,那樣的興奮,足以讓她忘掉一切,以緻,陸向北中午來看她的時候,她忘乎所以地朝他笑,“訂單!法國的訂單!”
他唇角彎起微笑的弧度,“什麽法國的訂單?”
“當然是有人給我們依念訂單啊!笨死了!”她瞪着他埋怨,“有個叫安東尼的法國人,相信我們依念是無辜的!給我們下訂單了!這都聽不懂?”
“是嗎?”他配合地驚訝,“那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要好好慶祝一番!我就說你們是最棒的!新的一天一定會有新的希望!現在信了吧?”
她瞥了他一眼,“這裏面有你什麽功勞?”
他笑,“昨晚不知道是誰愁眉苦臉睡不着覺?”
她哼了哼,不語了。
好消息的背後,隐藏着怎樣的陰雲?“你打算怎麽查偷設計稿的人?”她低聲問。
他凝視着她的臉,揣摩着她心中的想法或許跟自己一樣……
“念念,不用去查了,這個人會主動出現的。”他道。
她望着窗外,歎了口氣……
不出陸向北所料,下午的時候病房門口探頭探腦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一菱。
童一念一眼就瞥到了,卻裝作沒看見,直到一菱自己憋不住了,磨磨蹭蹭進了病房,怯弱地叫了一聲,“姐……”
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童一念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嗯”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姐……媽的朋友送給她一盒極品燕窩,她舍不得吃,炖好了讓我給你帶來……媽說……這段日子你辛苦了……”她的手一直背在身後,說完把藏在身後的保溫壺拿出來,放在桌上。
“嗯,跟小媽說謝謝。”她不動聲色,倒要看看一菱玩什麽花樣。
今早梁媽媽的話提醒了她,前段日子,看到一菱戴了一套新款的鑽飾,當時并沒有疑心,還以爲小媽這些年多少有些私房,被一菱拿去敗了,又或者,一菱買了A貨,反正自從家裏敗落以後,一菱就一直喜歡去敗A貨。因爲依念忙,加之也向來不管一菱的事,所以沒細看。現在想來,一菱好像添置的不止那一套鑽飾了……
“姐……”一菱站在她床邊,紅着臉,眼睛裏還含着淚,腳局促不安地蹭着地面。
“還有什麽事?”她如若無事地問。
一菱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姐……你一定要原諒我……”
童一念心裏猛然一沉,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了……
她的眸光沉了下來。
一菱見她不說話,更加害怕,眼淚大顆大顆低落,忽的,跪在了童一念面前,“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傑西的設計……是我偷的……”
盡管心裏有了這個準備,可聽到她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怒火,一巴掌扇過去,清脆的聲響之後,一菱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
一菱尖叫一聲,委屈的眼淚嘩嘩直流,可是卻不敢多說半個字。
梁媽媽見她動怒,吓壞了,趕緊過來扶住她,“念念,氣歸氣,可不能激動!不能激動!你忘記醫生怎麽說的了?”
童一念怎能不氣?指着一菱的手指都在顫抖,“你别跪在這裏!跪到傑西面前去!你知不知道,你真正毀掉的是傑西!”
一菱“哇”的一聲,孩子般地苦出聲來了,“姐!我就是不敢讓傑西知道才來跟你說的……你别告訴傑西好不好?他一定恨死我了……可是……可是我是想幫他的……”
“幫他?你這是在幫他?你比直接殺了他更殘忍你知不知道?”童一念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妹妹會是這樣的智商……“到底怎麽回事?你把設計賣給誰了?”
一菱抹着淚抽泣,“是一個……女人……”
“誰!”童一念不耐煩再跟她打啞謎般猜來猜去。
“她……她叫伍若水……”
童一念腦子裏轟然一響,又是她……
難怪!以一菱的愚蠢怎麽玩得過心計深如海的她……
“你怎麽認識她的?又是怎麽把設計賣給她的,你就一口氣痛痛快快給我說清楚!”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伍若水的事,這輩子被她糾纏得緊緊的,陰了一次又一次……
一菱捂着臉,再也不敢有半點隐瞞,“其實,我認識她好久了……爸爸去世後,朋友都不跟我玩了,有段時間我常常一個人去泡酒吧,你也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有一回不是還被别人逼着跳脫衣舞嗎?還是傑西救了她,看來傑西腦袋也被門夾了,救這麽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