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和傑西的禮服是同一個系列,取的是蘭花的意境。最純的白,裙擺上非繡非鑲,而是傑西親手繪上去的中國工筆碧色寒蘭,傑西的亦繪在上衣左襟,整個的禮服都像具有生命力一樣鮮活靈動。
因怕她畏寒,配了雪白的頂級貂皮草披肩,當她站立在T台上的時候,既如一株空谷幽蘭般肌冰香凝,又添了幾分雍容與靈動,全場竟然有一個瞬間鴉雀無聲,直到靜谧之後,才想起雷鳴般的掌聲。
作爲首席,主持人先把話筒遞給她,她卻微微一笑,讓給傑西,因爲她知道,傑西才是依念最偉大的功臣。
傑西從她手裏接過話筒,神色從容而鎮定,仿佛所有的成功和榮譽都不能在他心裏激起波瀾。
隻見他微微的沉吟後,成熟的、低沉的聲音在麥克風的擴散中傳開,“很多人問我,爲什麽我的品牌要叫依念。其實很簡單,隻是因爲一個人。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夢想,我也不例外,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幸運地實現自己的夢想,在夢想與現實間徘徊的人們,大多數選擇了向現實低頭。我岑傑西的夢想可以追溯到穿開裆褲的時候了,那時的我,就有兩個夢想,一個,是立志要做出世界上最美麗的衣服來,另一個……”
他在這裏稍作停頓,然後一笑,“另一個夢想已經無法實現了,所以,我一定要将第一個夢想堅持到底。而我之所以能堅持到今天,是因爲我姐給我的幫助,她就是站在我身邊的童一念女士,我的親姐姐。在所有人都反對我做設計的時候,是她給了我堅持下去的力量,是她出資給了我第一家店鋪,因爲她,才有依念的存在,所以,我的品牌叫依念,隻因我姐的名字裏有一個‘念’字。”
說完,他轉過身來,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避開麥克風,在她耳邊輕聲說,“謝謝你,姐,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
那一瞬間,童一念的眼淚奪眶而出,回擁了傑西,傑西的“謝”字,她怎麽承擔得起?是她該謝謝傑西才是,如果沒有傑西,現在的她還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掌聲過後,主持人則對他的第二個夢想很感興趣,笑問,“不知岑先生的第二個夢想是什麽呢?方便和我們分享嗎?”
傑西想了想,并不避諱,直言道,“我的第二個夢想,是永遠和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在一起,可是,這個夢想已經無法實現,如果她能看到今天的發布會,我在這裏祝她幸福,隻要她幸福就好……”
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童一念心中一顫,他在說自己,是在說自己……
這個讓她心疼的弟弟啊……
傑西把話筒交還給童一念,看她的眼神裏,凝了會場燈光的琉璃顔色,陸離而斑駁,就像那些記憶力的青春往事,溫馨中令人酸酸地心疼。
最初的瞬間,她喉間凝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傑西輕輕撞了撞了她的手肘,“說話啊,首席,别砸我的場子。”
她終回過神來,目光在台下掃了一圈,台下第一排坐着她的至親至愛,每個人都微笑着看着她,康祺、沈家二老、梁媽媽、頤朵和成真、小媽和一菱、明可和佳眉……他們都來了……
還有他……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匆匆掠過,那樣浮雲般柔軟的笑容會讓她心慌……
不知道爲什麽,之前準備好的詞語全都忘記了。發布會空前的成功是她意料之中的,可真正身臨其境,還是那麽激動。
這是真正屬于她的事業啊,從策劃到實施,每一步都飽含了她的汗水,是她在最痛苦的日子裏最大的支撐……
還沒開始說話,就有人送了一個好大的花籃上來,花籃裏躺着一張淺碧色的卡,她打開來,上面寫着:
乖小孩:
恭喜你!原諒我這樣的時候不能走到你面前親自對你說聲恭喜,可那并不代表我不在,想告訴你的是:乖小孩,我一直都在,永遠……
卡的落款寫的是:壞孩子,然後還畫了一個笑臉。
透過卡片上的笑臉,她仿佛看見賀子翔正做着鬼臉逗她笑,原來他也來了……
隻是,她極目遍尋,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主持人見她神色有異,笑問,“童女士,不知這神秘的這大花籃是誰送來的呢?”
童一念将卡片折好,微微笑道,“一個朋友!我想,依念不是我一個人的,也不是岑傑西先生一個人的,是所有依念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依念的創立,最初是爲了傑西的夢想,但走到今天,它已經成爲我們所有人的夢想,我想說的是,要感謝所有在我人生最低谷依然在我身邊的朋友,包括你,包括她,還有他……因爲有了你們,才有我和傑西,才有依念,我想說的,你們一定懂……”
發布會是空前成功的,已經有服裝界大師在同步網評中寫道,依念發布會是空前的音樂與服裝的最佳結合,因爲還沒有哪一次服裝發布會全部用的大師級原創音樂,這不是服裝發布會,而是藝術展演,是藝術界的瑰寶。
在場的國内外服裝商都已經當場下定決心,要向依念訂貨,而且還要預約下一季的新貨……
然而,在一片歡欣鼓舞中,卻響起了一個不和諧聲音,有人在觀衆席上,用麥大聲喊道,“大内幕!大内幕啊!知道依念爲什麽成功嗎?因爲今晚所有的設計全都是剽竊之作!”
一語驚起千層浪……
人群立刻沸騰起來,童一念和岑傑西愣在了台上,這是怎麽回事?
陸向北迅速站起身,朝小杜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帶人把搗亂的人弄走,而他自己則沖上T台,護住童一念。
居高臨下,才發現來搗亂的人不止一個,而是一群,一人拿着麥大喊,另一群人則在人群中散發着什麽。
隻聽那人喊道,“大家快看!不要被可恥的剽竊者給蒙蔽了!這些作品早在上個月就發表在這本服裝雜志上,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的作品!這雜志也隻是業餘愛好者俱樂部的民間雜志!被所謂的岑大師給剽竊了!岑傑西!你還是在國際上獲過獎的大設計師呢!原來是可恥的剽竊者!”
那些人在分發的一定是所謂的民間雜志了……
可是,明明是傑西的原創,怎麽會變成剽竊?童一念和傑西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搖頭……
小杜他們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擠到那些人身邊,可身穿着便服,那些人根本不買他們的帳,情急之下,亮出了警官證,那領頭的人更嚣張了,“警員怎麽了?警員就要掃天下不平事!現在的不平事是有人剽竊!你們該去抓他們!抓台上那些垃圾,我們不過是看不下去的無辜百姓,出來主持正義,你們就要抓我們嗎?在坐的各位,天理何在啊!”
散發雜志那些人也跟着起哄,“快!快把雜志收好!警員要來沒收證據了!這年頭的警員都不是好人啊!”
小杜有些無奈了,這年頭的警員真的不好當……
動用武力?那是絕對不行的!更加會被對方抓住把柄,他望向台上的陸向北,陸向北也搖搖頭,示意就此罷手,這顯然是一樁有預謀的誣陷,誣陷的效果已經達到,和他們糾纏是沒有用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護着童一念安全離開,然後在着手調查誣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