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下一次能這樣接近她又是什麽時候?春節嗎?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回北京過春節,不過,如果童一念去了的話,那他也隻能跟去了……
可是,春節還有那麽久啊!還有個賀子翔在這裏攪和,不知道還會出什麽亂子來……
正想着,童一念擡起頭來問他,“陸向北,我現在有正經事要去做,你告訴我,我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剛才确實有點不舒服,好像心悸似的,醫生怎麽說?”
他一驚,“真的有心悸?”
“是的!隻一會兒,後來也就好了,你怎麽把我弄到醫院來了?”寶寶是頭等大事,她不想再這件事上再和他别扭。
“我在車上看你的腳有些浮腫,就想帶你來醫院看看,你睡得很沉,我不忍心叫醒你,隻好抱你進來,一路上看你表情很難受,我以爲你在做噩夢。”
“那醫生怎麽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他是否可以誇大其詞将她綁在醫院的病床榻上?想想還是算了,紙包不住火,她總會知道,再說,也不想吓着她。
“目前寶寶還好,但是醫生說,不要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要多散步,菜不要吃得太鹹了,晚上泡泡腳,平時多注意觀察。”
童一念聽他這麽說,便下了床穿好鞋,鞋子略微還有點擠,不過比之前舒服些了。
剛準備出去,一雙胳膊将她從身後抱住,胳膊圈成的環裏,有暖意潤透了她的皮膚,她的後背,也被溫暖緊緊貼着。
“念念,我知道你現在很辛苦,所以根本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現在寶寶已經在警告你了,不能再大意……”他的聲音在頭頂溫軟流動,還有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發絲上。
她僵直着,抵禦那溫暖進一步的侵襲,“我會小心的,會做一個負責人的媽媽,不用你牽挂!”
他再度沉默,卻是不肯松手,停頓之後,似有溫軟的感覺在她頭頂碰觸……
直覺告訴她,是他的唇……
如被火燙着了一樣,她立刻開始掙紮,卻被他抱得更緊,“念念,讓我照顧你,我們可以的,就像剛才一樣,我們可以做到的!”
剛才?
剛才她一定是中了蠱了!
以後絕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
她懊悔不已,怎麽可以再讓自己陷入他溫柔的陷阱裏去?剛才的她一定是被寶寶吓的,被他吓的!
對,一定是的!是因爲怕寶寶有事才随他擺布了一陣,絕不是她内心的真實體現……
“陸局長,我要去派出所拿證件,下午還有依念的事要忙,如果您有空的話可以送一下我嗎?”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起來。
讓他送她,他就可以不這樣抱着自己了嗎?她真的不想再在他的氣息裏呼吸……
他果然緩緩松開了手臂,沉悶的一聲,“走吧!”幫她把門打開。
她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隻因,不想看身邊的他,眼裏的落寞……
這樣的落寞,終究還是會觸疼她的心……
其實心中一直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今天,是真的被他的溫柔所蠱惑,還是那顆因他而疼痛的心使然,她邊走邊輕聲說道,“陸局長,有件事我知道不該提起,可我還是重提一次,如嬌,也就是莺莺的死……”
“那和你沒關系!”他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怨過她……
她微微一笑,依然輕道,“是,确實和我沒關系……所以……”
所以什麽,聰明如他,應該會明白吧?她都能想到的事,他會想不到?
他眼神一凜,盯着在前面行走的她,眼皮猛然一跳。
兩步便追上了她,拉着她的胳膊,“念念!”
她仰起臉來,朝他微笑,“那和我無關,我要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笑容下,有些酸澀湧進眼眶……
“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他被她這樣的笑容徹底擾亂了心,聲色間變得嚴厲起來。
“有人疼,有人把我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位置,哪怕背棄全世界也不會背棄我!”她的黑瞳裏,亮光閃爍。
他握緊了她的胳膊,直到把她掐疼也渾然不覺,隻是想更緊地抓住她,字字急迫,“念念!我能給你!我能!”
“你不能……”她忍着疼,輕輕搖頭,手指撫過他銀色的領章,“你還有很多比我重要的東西,比如你的信仰,你的追求,你的兄弟情深,等等等等……”
“念念!你不要幹傻事!”他的指,如鐵一般,掐入她肉裏。
“疼……”她憋紅了臉,指着自己的胳膊。
他發現自己再一次失态……
猛然,将她再次抱入懷裏,“念念,把以後的人生交給我!一切都有我!知道嗎?”
她在他懷中微笑,“不好,我的人生屬于我自己!”
她覺得自己今天算是多話了,有些話還是不應該說的,終是自己沉不住氣……
“你……你這個蠢女人!你就不能讓我放心嗎?”他有些氣急了,居然失控地在醫院走廊大吼起來。
陸向北大吼……
在她的印象裏,還真是第一次……
是什麽讓他亂了陣腳?
護士被這巨大的響動所驚,出來批評,“你們兩個,要吵别在這吵,沒看這麽大一個‘靜’字嗎?”
童一念歉意地對護士點點頭,離開他的懷抱,淡淡地道,“走吧!我會過得比從前好,你放心!”
他要怎麽告訴她,隻有把她鎖在自己身邊,他才能放心?隻有時時刻刻看到她,他才能放心?
他一貫清晰的頭腦有點亂了,亂得不知道童一念到底要幹什麽,隻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最壞打算……
到派出所的時候,陸向北讓她自己下車,“你進去取,我出現不太不方便,在外面等你好了。”
等她取了東西出來,陸向北的手機鬧鈴響了,這是提醒他,下午上班時間到了。
童一念不打算耽誤他的工作,剛上車,就準備下車,“我還是自己坐車走吧,你要是真心疼你兒子,就把駕照還給我!”
他的無名怒氣似乎還沒褪去,悶聲悶氣地說,“以後我每天接送你!”
“陸向北!”她感到一種無力感徹底貫穿了身體,看來今天她真是多話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越這樣我越煩惱!我自己坐車去,你去上班吧!”
她二話不說,真的下了車,在派出所門口,正好遇上一輛的士,便招手坐了進去。
陸向北坐在車内,看着她絕然離去的背影,看着她所乘坐的的士起步加速,情不自禁也跟了上去。
明明是和局機關相反的方向,可他的心緒真的被她給攪亂了,今後的每一天叫他怎麽過?
一直跟着她,直到她下車,進了依念店裏,他才調轉車頭去上班。
這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上班遲到了……
路上,給童一念發了條短信:好好照顧兒子,晚上的培訓不用來了,明天來我辦公室拿駕照。
發完覺得不妥,又補充一條:叫頤朵送你來。
猛然間閃過一道靈光,她驚呼,“啊……寶寶!”
如果說,此時的他是一座火山,在她呼出‘寶寶’這兩個字的時候,所有奔騰的岩漿和熱量都冷卻下來,他停止了動作,手也從衣領裏收了回來,驚駭地盯着她,“寶寶怎麽了?”
她背上已起了一層薄薄的汗,面對他緊張的逼問,微微喘息,摸着肚子,“寶寶他……在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