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孩子,他有多麽期待,她知道嗎?
雖然他從來就沒想過在他們的婚姻多一個孩子,但那是情勢所迫,他不能要孩子,而當這個孩子意外地到來,天地良心,他有多愛他……
而她,卻口口聲聲說他不配做父親,說他播種的時候隻是爲了貪圖男人的感官快樂。他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可那樣的感官快樂,正是因爲愛啊……
他愛她,所以讓彼此在感官快樂中升華,而那傻妞兒,卻時時質疑他的愛,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和自己不愛的女人上……床的……
在嬰兒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眼前便閃過他歡天喜地爲寶寶準備東西的場景,傻氣的他,居然把孩子從小到大的東西全買了,隻是因爲,那時的他,真的害怕,會一去不回……
他永遠記得那一晚,他彈《親親我的寶貝》給她和寶寶聽的畫面,她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臉上籠罩着幸福的恬靜光暈,那一瞬,他幾乎想過放棄計劃,隻爲留住眼前的幸福,可是,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的信仰不允許,他隻懇求,上天給他回來的機會……
然而,他回來了,嶽父卻去世了,他和她,終究是回不去了,這間嬰兒房也如同她的心門一樣關閉,将他甚至她自己隔阻在了門外……
腳步,終是從這扇無法再開啓的門移開,他一間一間客房地找。
終于,黑暗中聆聽到她均勻的呼吸。
他輕輕走近,月色下,她的睡顔隐約可見,烏黑的短發,胡亂散在頭頂,被子倒是沒有蹬掉,隻是被她揉得亂七八糟的。
心中最柔的部分再次被觸動,這兒,在外面挺能逞強的,暗地裏,還是他亂七八糟的小東西……
沒關系,他喜歡……
“念念?念念?”他輕聲叫她的名字。
她沒有回應,似乎睡得很熟。
他松了一口氣,這樣很好,從前那些日子裏的她,總是被睡眠所折磨,看來,離開了他,她的生活真的輕松了……
這樣的想法,又讓他有些黯然。
最終,還是欣慰的,無論怎樣,他都希望她不要被痛苦所折磨,即便他要重新赢回她,也希望自己能帶給她快樂,而他相信,他一定能!隻是,有些事,還沒到時候……
念念,念念,我們之間經曆了那麽多,沒想到,我還是在對你說這句話,可以給我一段時間嗎?
他的眼睛适應了房間裏的黑暗,她的容顔便清晰起來。
懷孕,似乎并沒有讓她的臉色變差,還是那樣光潔水潤,看來保姆最近将她照顧得不錯。
不知聽說過,如果孕婦在懷孕的時候,臉色變得比平時更好看,很有可能懷的是女兒,那也沒關系,如果是女兒,他希望長得像她媽媽,烏溜溜的大眼睛,總是想着主意在他面前使壞,有這樣的小公主疼着,想起來就是一件美妙而幸福的事……
想着,情不自禁便露出了笑容,仿佛看見兩個小别扭在他面前撅嘴撒嬌……
他心中一蕩,情不自禁低下頭去……
然而,接下來,她嘴裏吐出的字,卻讓他如墜冰窖……
她模糊的聲音如此清晰地震着他的耳膜:媽媽,唔……賀二……
什麽?她叫媽媽他可以理解,居然叫賀二!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在某個時刻,也曾在意識模糊的時候當着她叫過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想,如果一個人夢裏也在念着的名字,必然是此人心中最爲挂念和惦記的,“賀二”這兩個字徹底擊垮了他的信心……
賀二!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竟然在她心裏變得如此重要了嗎?
他有搖醒她問個清楚明白的沖動,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此時把她搖醒,唯一的後果是自己滾蛋……
他忍住心裏強烈的酸楚,平平穩穩地摟了她,告訴自己算了,不去計較,就算她真的對賀二動了心,那也是他的錯導緻的,是他自己的所作所爲把她往外推……
怎麽也舍不得這短暫的溫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享受,和珍惜……
如此相擁,他亦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的,慢慢的,覺得自己像躺在柔軟的棉花堆裏似的,昏昏沉沉,飄飄然然,連夢裏都是百花連綿……
這般美好的夢,誰也不願意醒來,不覺,他竟然真的沉睡不知醒,直到一聲驚恐的尖叫傳來,随之,他臉上挨了狠狠一把掌,他才從美夢中驟然驚醒,睜開眼,面對的便是童一念憤怒的臉。
“陸向北!你怎麽會在我床榻上!”她指着他怒斥。
她明明記得陸向北昨晚喝得死醉死醉的,睡在她的卧室裏,她自己跑來客房睡,今天早上,卻發現自己睡在他的懷抱裏,而她,居然還抱着他的腰……
難怪,昨晚覺得好溫暖……
那時,她正在做夢,夢見和媽媽睡在一起了,媽媽的懷抱好暖和,她情不自禁就靠了過去,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和媽媽說,有關于陸向北的,還有關于賀二的,賀二這個人,她好害怕,她想問媽媽,自己做得對不對……
似乎,剛剛提起賀二這個名字,她就意識不清了,完全被媽媽身上的暖意給熏得沉沉的,連夢,都不願意去做……
卻原來,這溫暖不是來自于媽媽,而是陸向北!
陸向北被她一巴掌打醒,第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很久沒有這麽好的睡眠了,他有些暈……
他頓時欣喜若狂……
如此相擁,他亦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的,慢慢的,覺得自己像躺在的棉花堆裏似的,昏昏沉沉,飄飄然然,連夢裏都是百花連綿……
“陸向北!請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現在這樣算什麽?你害得我還不夠嗎?我好不容易解脫出來,你還要害我到什麽時候?”她無法正視自己醒來發現和前夫睡在一張床榻上的事實,何況,她的前夫,和她還有着那樣的恩仇。
害她嗎?
他出現在她的身邊,對她來說是害她?
這句話比用刀捅他還傷他的心,臉上被她打過的地方,火辣的痛感也不明顯了,隻是凝視她苦痛的臉,心裏亦痛到了極點……
“念念!”他痛心疾首地叫她的名字,“我怎麽會害你?”
她頓時憤然,凝視着他,目如寒冰,“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嗎?還要怎樣才算是害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陸大局長!你就放過我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行不行?”
“看見我,你會那麽難受?”明明是初陽暖融的早晨,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寒得發顫。
他眼眸裏那一抹清晰的疼痛,讓她覺得窒息,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别處,“是!”
一個字,簡單,卻是一樣的澀痛。
他坐在床榻上,她,亦然。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咫尺,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她的體,然而,卻似一堵無形的牆橫在彼此之間一樣,仿佛,縱然他撞得頭破血流,也是穿不過去了……
一張小小的床,承載的原本是他們最合拍的時光,是他們最靠近的幸福,在這樣的清晨,卻如同冰寒極地,将彼此的熱情都冷卻至零下……
他驟然起身,穿上外套,面色亦冷卻下來,背對着她,疏冷得像個陌生人,“不要和賀子翔在一起,你玩不起!”
她冷笑,“這算什麽呢?前夫的忠告?我該謝謝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