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次,他知道念念是生氣的,卻又無法明說,苦悶之餘,暗下決心等成真回來得好好訓他一頓,哪有這樣幾天無聲無息的?是死是活也要有個準信啊!哪知,最後見到他帶了槍傷回來後,哪裏還想得到訓他……
“總之和你有關的電話就是遭人恨!”他當然知道這事不怪成真,不過和他開玩笑開習慣了而已。
“行!橫豎我是遭人恨的!我現在就給童大小姐打電話,告訴她,我們家陸先生費勁千辛萬苦耗了巨資,把她童家的地又給買回來了!”他假作去拿手機。
陸向北知他開玩笑,不過也多了句嘴囑咐他,“我讓你少喝點酒,就是怕你喝高了亂說話,你可要切記别說是我買下來給她的!就說是法院清查時隻沒收了公司,這幾塊地是清白的,歸還時暫時隻能落在分公司名下!”
“爲什麽?她現在不是很恨你嗎?你就該把你對她的好都表現給她看啊,還這麽藏着掖着的,老大你腦子是不是有故障了?”成真不解地擰起眉。
“你不知道!她現在恨我入骨,估計是甯可去乞讨也不會領我的情,所以你一旦說了是我買下來的地,按她的性格,應該是馬上把這份文件撕成碎片扔回你臉上來。”提起童一念的别扭脾氣,他苦惱的同時,更多的是疼惜。
“哇塞!”成真摸了摸腦袋,“大小姐果然不一般,這撕的難道隻是紙嗎?是錢啊!是地啊!是黃金啊!”末了,又想起一事來,“對了,我上次還聽你說童家那房子可能也要被沒收,現在不是好好地在那嗎?老大,也是你的功勞?還有公司!你不會連公司也買下了吧?”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房子确實是我買了,那房子的地契還在我那呢,已經是她的名字了,你别說,就讓她以爲是法院沒有清查過。至于公司……我現在真的無能爲力了……等着拍賣吧!”
成真吹了聲口哨,唏噓不已,“老大,你真讓我開眼界了!真比八點檔男主還憋屈,你跟她已經離婚了,還把你的家當全都扔給她?就算有錢也不帶這樣撒的吧?值得嗎?”
他凝視着面前的酒杯,烏黑的瞳孔裏波瀾漸起,卷起苦澀和無奈的漩渦,“我對不起她……”
“就算對不起,這樣也過了吧?”成真覺得手中的密封袋有千斤重,那絕不是薄薄幾層紙,是錢,是地,是黃金……
“不,成真,你不懂。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會有這麽一個人,是你命中的劫,是讓你傾盡所有也不悔,隻要她過得比你好的劫!”他品味着嘴裏WHISKY的餘味,濃烈,淳厚,苦辣……
成真呆呆地看着他,忽然道,“我懂,我有這麽一個人。”
他倒是驚訝了,“你有?”
“是啊!”成真肯定地點點頭。
“誰?”他第一個想起頤朵,難道成真和頤朵有發展了?
成真狹長的眼睛有狡黠的光芒一閃,“你啊。”說完立刻起身,唯恐他一拳頭打過來……
陸向北徹底被雷到……
兩人到底是交手了,推攘間潑了幾上的酒,陸向北的襯衫上灑了酒液,原本淡淡的紫色,潑墨般的暈開一大朵棕紅……
他皮膚上一涼,凝視着被侵染的襯衫,莫名的,涼到了心裏……
成真也注視着他被污的襯衫,心存歉意,“喲,老大,真不好意思,要不,我現在去買件,把這件扔了吧。”
他淡淡一笑,“不用,我回去洗洗就行。”
“洗?”成真仿似不認識般看着他,“這離了婚的男人就是可憐,連衣服都得自己洗了,你會不會洗?”
他如遠山的眉微微一挑,“不會,要不你洗?”
“還是……算了吧……我甯可賠你一件新的……”成真嘟哝着。
他淡笑不語,這可不是随便誰就能賠得起的……
“成真,我忽然很好奇,你沒個女人是怎麽生活的?誰給你做飯?誰給你洗衣服?”難得陸大警官也有八卦的一天。
成真警惕心忽起,防範的眼神看着他,“你……什麽意思?”
他呵呵一笑,“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該給你找個女人了!”
成真想了想,賊笑賊笑的,“老大,你突然這麽花心思關心我的個人問題,不是真的害怕我纏着你吧?哎,看在你剛離婚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給你暖暖……床吧……”
“滾!”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起身準備走人
“老大,今晚你住哪?又住酒店?”成真随之站起,拿好文件。
“要不呢?”他穿上外套,打開門,被酒浸濕的地方還是冰涼冰涼的。
“那去我那擠擠?不過……”成真詭異地一笑,“我習慣果……睡的……”
“行啊!我睡床你睡沙發!”
成真一臉苦相,“幹脆我們把林子也叫來吧,我們三個好久沒切磋了!”所謂切磋,就是打牌……
“林子去分公司了,念念不肯接手,隻好讓林子代總經理。”陸向北走到吧台,很帥氣地指了指成真,“買單。”
成真苦兮兮地掏錢包,“不是吧?你是資本家啊!出來喝酒,有資本家讓貧下中農買單的嗎?”
陸向北暗笑,指指他手裏的文件袋,“我的身家全在這裏了,現在身無分文,下次回來混吃混喝,全靠成哥罩着!”
“五千八百八,謝謝。”賬單遞上。
成真心裏那個悔,早知道是自己買單就不點那麽貴的酒了,還潑了大半哎……
苦兮兮地買完單,和陸向北一起走出酒吧,抱怨,“老大,你真的至于把自己整得那麽慘?爲了童家小姐傾盡全部家當了呀?”
他眉間自是風輕雲淡,“當然是真的。”
“哎,真是瘋了……這麽多錢啊,給了一個外人……”成真痛心疾首狀。
“誰說她是外人?”他低語,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什麽?老大你說什麽?”成真追問。
“我說……”他清了清嗓子,“成真,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做好你的本分,給我照顧老婆照顧兒子,幫助她,卻不讓她知道,懂不懂?”
成真一怔茫然搖頭,“不懂。”
“豬腦袋,這些年白提拔你了!”
“我是不懂啊!誰是你老婆?誰是你兒子?你們已經離婚了!照她恨你的程度,估計她甯願随便在街上拉個男人嫁了,也不會再和你複婚,你就剃頭擔子一頭熱吧!看你的錢全部都打水漂去!”成真哼哼地道。
這話倒是和她說的如出一轍,她也是這麽說的,在大街上随便拉個男人給孩子當爸,也比他強……
苦笑過後,卻浮起似笑非笑的神秘,慢慢悠悠道來,“我兒子是我播的種,誰也改變不了。至于我老婆,是我兒子他媽,這能跑得了?不過是看她最近憋着了氣着了,放她出去耍耍,呼吸點新鮮空氣……”
老大的高深莫測狀讓成真徹底蒙住了,這放出去的鳥兒還能飛回來?他嗤之以鼻,“老大,不是我打擊你,在她心裏,你現在就是她的殺父仇人!你太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