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你早就知道這回事了,是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傑西定是早知道了,隻是不說而已,難怪她讓傑西留意明可,傑西卻從來不向她報告什麽。
傑西知道瞞不過去,低聲應了,“是的……”
“爲什麽連我都瞞着?”童一念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應是淚水滑落。佳眉和明可的童話終于破裂,這,和她自己離婚一樣傷心,這代表的是她對愛情的信仰徹底崩潰……
“這種事怎麽好說?又沒有确鑿的證據,薇薇也一口咬定什麽都沒有,我怎麽好到處宣揚?萬一傳到佳眉耳朵裏,豈不是天下大亂?”
“傑西,你告訴我,隻是巧合,他們什麽也沒有發生,好不好?”她多麽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個誤會,愛情,它依然存在于這個世上,并且世上總有那麽一些幸福的人,享有亘古不變的愛……
傑西歎了口氣,“念念,我也不知道……隻說現在怎麽辦?到哪裏去找佳眉?”
“找她幹什麽?他又沒死,找她幹嘛?存心氣她嗎?”她有些憤恨。
“不是,明可很擔心她,她才流産了,到處跑讓人放心不下……”
“他現在在哪裏?”童一念氣惱地問,這個時候知道擔心佳眉了?和薇薇一起出遊的時候怎麽不擔心?
“在醫院,薇薇這裏走不開……”
童一念怒了,低聲對着那邊吼了一句,“到底誰是他老婆?”
剛吼完,卻聽見卧室裏傳來佳眉的聲音,“念念?誰啊?什麽誰是他老婆?”
“啊?”童一念驚覺,立即編了個謊言,“哦,是陸向北,助手打電話來說他今晚不回來了,要出差,我才發脾氣呢……”
陸向北……要離婚了,還用他來當擋箭牌……也好,再用一次吧……
“哦!你家陸先生嘛,那麽大公司總裁,自然是大忙人,你也溫柔一點啊……”佳眉虛弱之餘,還不忘寬她的心。
童一念心裏不是滋味,走到廚房去,關了門打電話,卻聽傑西在那邊說,“念念,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佳眉在你那裏?”
她沒好氣地回答,“是又怎麽樣?我告訴你,你不準告訴明可!讓他急!如果他還知道着急的話!還有,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你過來幹什麽?”傑西語氣裏透着爲難。
“我要來扇明可那臭小子兩巴掌!”童一念越想越替佳眉不值,同時也惱恨自己對薇薇一貫的喜愛,她那麽喜歡的薇薇,怎麽可以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
“念念,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要沖動了……”
“傑西!虧我把你當弟弟,到了關鍵時候你就是這麽暧昧不明的态度?你說不說?不說我們姐弟沒法在做下去了!”
傑西終是服了軟,說出了醫院的名字,他從來就拗不過她……
童一念一聽,吩咐保姆暫時在家裏照顧一下佳眉,自己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本來是連奔帶跑的,但是邁了幾步,馬上想到肚子裏可能存在的東西,腳步便慢了下來……
甩甩頭,把這件事擱下,告訴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先幫着佳眉把明可的事搞清楚再說!
隻是,平日裏習慣了一有急事就開快車的她,此時卻再也不敢駕車狂飙,因爲腹内多了可能存在的小東西,也就多了一份責任。
責任。
她想到這兩個字,頓感壓力重重……
按照傑西所言,她找到了明可和薇薇所在病房,傑西在外面等着她,而病房裏面,一眼便看見薇薇全身都綁了繃帶,明可在守在她身邊……
她的心一下子便揪了起來,甚至産生一種奇怪的想法,爲什麽躺在床榻上綁着繃帶的不是明可?這樣的話,豈不是讓明可對薇薇心存内疚?那接下來會是怎樣一筆無法了結的帳?
還有薇薇……
那不是别人,是一起創業的薇薇,是同甘共苦的薇薇!傷成這樣在那裏,她不心疼也是假的……
傑西見她到來,一把拖住她,“你小聲點,這裏是醫院!别搞得人盡皆知!”
童一念瞪了他一眼,把她當什麽人?市井潑婦?來鬧場的?不過,她今天,還真想來鬧一場!
“薇薇會不會死?”她咬牙問道。
“不會……”傑西輕輕地答。
不會死就好!那她再怎麽恨薇薇,再怎麽詛咒她,再怎麽鬧場,都不會于心不忍!
她甩開傑西的手,推開病房門,聲音驚動了明可。
“念念?”明可驚訝的同時,很是尴尬,讓自己老婆的好朋友在這種場面下遇見自己,實在難堪。
童一念手握住門把,指關節握得發青,“明可,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明可低頭看了一眼薇薇,雙手插進褲袋裏,仍是低了頭,走到童一念面前。
童一念看着這個比自己高過一頭半的發小,依稀還記得中學時他青澀的模樣,往事在記憶裏翻飛,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裏,他們共同有過那麽多蔥白美好的回憶……
還記得,明可和康祺都是校籃球隊員,他們的比賽,她和佳眉場場必到,是他們鐵杆的拉拉隊,那些爲他們歡呼,爲他們焦心,爲他們捧水擦汗的日子都過去了嗎?
也曾記得,他們這群高幹子弟,爲了遷就沒有車的佳眉,每人買了輛自行車,上學放學都是一窩蜂地騎着自行車在大街小巷竄。佳眉坐在明可自行車後座上的神采飛揚依然如此深刻,她如風鈴般的笑聲仿佛還在風裏回蕩,怎麽,這一切就都遠去了呢?
不知不覺,她雙眼含滿了淚。
她堵在門口,側目凝視明可,眉目間早已褪去青澀,臉上每一縷紋路都是成熟男人的标記……
如果成熟,便意味着複雜和背叛,她真的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少年時代……
明可的背叛,不僅僅是對佳眉婚姻的背叛,更是背叛了他們共有的那段最美好的日子,背叛了他們的友誼……
童一念心裏有種滄海桑田的失落感,喉間竟微微辣痛起來。
“跟我來。”她低啞地道。
明可沒出聲,默然跟着她來到住院部盡頭的拐角處。
“審判前,我給你申訴的機會,你自己說,跟薇薇是怎麽回事!”童一念壓抑着憤懑,仍然抱了最後一線希望,在“犯罪嫌疑人”沒有“認罪”的情況下,她不想判他死罪。
明可雙眼通紅,低頭凝視着她,隻問,“佳眉呢?”
“你還記得她?”童一念嘲諷地冷笑。
明可仰天呼出一口長氣,“念念,我快瘋了,你就别折磨我了,佳眉到底在哪裏?我真的很擔心她!”
“瘋?我怎麽沒看出來?折磨?别說得這麽嚴重!你真的擔心她你不會去找她?在這裏守着這個狐狸精?”童一念一聽這話就火了,用手指着薇薇病房的方向怒道。
“念念……”明可握住她肩膀。
童一念指着他的手,“放開!把你的手放開!我不是你老婆,更不是你小蜜,别碰我!”
曾經年少,兩小無猜,哪裏有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彼此之間打打鬧鬧早成習慣,隻是,今天卻覺得這樣的男人無比肮髒,就和當初她想到陸向北可能和莺莺有點什麽的時候一樣的感覺,唯恐那肮髒沾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