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陸向北絕對和莺莺的死沒有關系,在一切都還沒明朗的情況下,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等,這樣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一點用也沒有。
退一萬步說,如果他果真被卷入這件事當中去,她再怎麽亂找人也是沒用的……
所以,聽戴局長的話應是沒錯,等,等來消息後再對症下藥也不遲!
想明白以後,她便開車回了家。
她必須在家裏等,萬一陸向北回到家裏沒見着她怎麽辦?
這個想法其實讓她心裏一痛,即便她在家裏,陸向北也不一定會需要她……
一個等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整整一天,她坐立不安,粒米未進,隻是守着電話,捧着手機,聽着門響,全身神經高度緊張。
直到晚上,她終于聽見開鎖的聲音。
門鎖一響,她便跳了起來,直撲到門邊。
果然是他!隻會是他!他們家的指紋隻錄了他和她!
可是眼前的他爲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極度疲憊,面色更是紙一般蒼白,好像遭遇了一次重大打擊,眉目間竟然滿是滄桑的意味……
這樣的他,讓她的心狠狠一疼,立刻就撲進了他懷裏,一日的等待和擔憂化作淚水,漫進眼眶,她在他懷中低喃,“陸向北,你吓死我了!怎麽樣?有什麽事?”
他卻淡淡的,推開她,甚至沒有看她一眼,拿起車鑰匙就要外出。
他從來就沒有推開過她,即便是他們之間關系沒有得到改善的時候,他也隻會主動抱她,從來就不會推開她的擁抱,而今,他居然這麽冷漠,是爲了什麽?爲了莺莺嗎?因爲莺莺死了,所以他這麽難過嗎?像經曆過重創一樣?
他對莺莺,并非全無感情吧?雖然她知道此刻不是吃醋的時候,但這個想法還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眼看他一言不發地就要出門,她忽然覺得憋悶,悶得呼吸時肺葉裏都是痛的,她不顧一切沖上去,抱着他的後背,哭道,“陸向北!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麽了?不要讓我這麽難受好嗎?我是你老婆!是你老婆啊!”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嗓音有點嘶啞,“對不起念念,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巨大的無力感襲來,她的手臂變得如此的虛軟,他輕輕一掰,就掰開了她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童一念呆呆地站在原地,雙手還保持着環抱他的姿勢,突然有一種想哭,卻流不出眼淚的痛苦,原來,這種感覺就叫做欲哭無淚,竟是比痛哭流涕更難受,眼睛幹得疼痛,心,更是幹涸得裂開了口子……
“陸向北……”她對着空氣大聲呼喊,痛楚便從裂開的心裏一絲絲冒出來,很快漫遍全身每一個細胞,連腳趾尖都是痛的。
忽的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不能讓他就這麽出去,剛才他那疲憊的樣子,又真真實實受了刺激,不知車速會開到怎樣的極限,那是極不安全的。
她忘了自己昨晚去找他的時候是如何的瘋狂,那時的她就沒想到那也是不安全的嗎?
陸向北,我竟然愛你成癡……
她終于發現,越走得遠,她越陷得深,她真的懷疑自己,還能走出陸向北布下的情網嗎?她抓起包包,甚至等不及電梯上來,從樓梯一路跌跌撞撞便追了下去……
陸向北今天的狀态是極差的,她甚至懷疑,他不知道她一直跟着他。從她氣喘籲籲下樓開始,便看見他開車出去,于是,她也開了車,跟在他後面,不遠不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想看着他安安全全……
陸向北把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口,便下車進了酒吧。
他是來喝酒解愁的嗎?如果是,她更不能走,此時的他,不知會喝成什麽樣子,酩酊大醉的時候,她得開車帶他回家……
她找了個黑暗的角落,默默地守着他,遠遠地看着他,她忽然想到一個很可愛的名詞……天使。她這樣守護着他,是不是像他的天使?
轉瞬,又嘲諷地譏笑自己,有你這樣犯賤的天使嗎?人家都不需要你的守護,你卻偏偏往上貼……
可是,他卻明明白白地說過,念念,你是我黑暗中的微光,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他挺拔的背影就在不遠處,那麽高大,那麽偉岸,她坐着,他站着,愈加顯襯他的英挺,然,那般的英挺下,又籠罩着多少落寞?這落寞卻讓她如此心疼……
愛一個人就如此嗎?
一邊怨恨着,一邊疼惜着……
她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裏還是流了淚,眼淚被喚醒的感覺真好……
原來她還是會哭的……
如果有一天不會哭了,心是不是也就死了呢?
陸向北,你的微光護佑着你,你的希望就在你身後,爲什麽你不回頭看一看呢?隻要你回頭,就可以找得到我,可是陸向北,你知道嗎?你在爲另一個女人神傷的時候,你的女人卻在你身後爲你心碎?
她看着他喝酒,一杯又一杯,喝得很猛,基本是一杯酒一口就幹了。她沒有去阻止他,她知道他要發洩,人在情緒接近崩潰邊緣的時候,如果不發洩會有多麽難受,她有過這樣的體驗,所以,她看着他發洩,大不了等會兒替他收拾殘局,再把他撿回家……
她覺得自己真的瘋了,怎麽會愛他到這樣地步……
她想起了和他一起對飲老白幹的時候,自己曾感覺和他那麽近那麽近,可是到了今天,這距離忽然之間又拉遠了,好像遠得她再也無法靠近……
她就這樣看着他,自己胡思亂想。
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杯以後,她看見他接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電話是誰打來的,但是他好像已經有了走的意思。
瞧他還沒完全醉得走不了路,所以趁他在買單之際,她趕緊溜出了酒吧,想趁他出來之前先倒好車,然後繼續跟着他,可是,到了停車場,卻突然改變了想法。
上次頤朵把車還給陸向北以後,便把鑰匙也還給了她,而她,則一直把鑰匙放在包裏,也就是說,她可以上陸向北的車……
沒有再多想,她開了鎖,上了他的車,悄悄把自己隐藏在後座,卻不坐在椅子上,而是擠在座椅和前座的空隙裏,坐下,靠在車門上,腿可以伸直,身子剛好隐匿在駕駛座後面,然後,再鎖上車門。
她賭陸向北不會發現她,因爲天黑,因爲他喝了酒……
車門再次被打開,他上了車,發動,車裏彌漫着酒的氣息,可是還好,車開得還算平穩,而他,果然沒有想到這車裏還會有一個人……
童一念不知道他把車開到了哪裏,隻覺得彎道特别多,好像是在爬盤山路?
不知盤旋了多少次以後,車終于停了下來,她聽見陸向北下車,車門關上後,她才敢把頭伸出來一點點往外看。
車燈亮着,她看見這裏果然是山頂。
山頂上已經有一輛車在等着,還有個模糊的人影,她一時看不清是誰,所幸陸向北沒有拔掉車鑰匙,她輕輕的,把車窗放落了一點點,這樣,外面說話的聲音就可以傳進來了……
“北哥。”有人這樣叫他。
聲音很熟悉,她在腦子裏搜索,猛然想起,這是成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