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娶了一個叫念念的小别扭爲妻……然後成天和我尋别扭,而我卻樂在其中……”他吻着她額頭的發際,聲音裏透着好笑,“現在聽我把話說完,不準再别扭了……你能吃醋,我很高興,可是,所有的利爪都沖着我來,咬我抓我打我甚至……”他又壓低了聲音,“甚至強了我,都可以……”
童一念的臉刷的紅了,怒道,“你個不要臉的,誰要強你?”心中暗道,這幾日才尋思他流氓習氣改了不少,現在還是一樣……末了,又覺得不對,這麽好像是承認自己吃醋了……
“那換我強你!”他的唇滑下來,咬她的鼻尖,“但是,我不希望你跟她們有正面的接觸,你是童氏一把手,可以在談判的時候思維敏銳鄰牙利齒,給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讓别人不敢小瞧了你,但是沒必要把力氣浪費在這種事上!狗仔隊無處不在,萬一被他們拍到你這形象,對你造成負面新聞不好。”
她不禁冷笑,“那你的負面新聞還少了?”
“念念,這個社會男女平等雖然很久了,但事實上,這個社會男人和女人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女人總體來說是個弱勢群體,念念,你要努力的還很多,加油,把所有的經曆都放在工作上,争取早點獨當一面,其它的事都交給我,至于莺莺和若若,我已經打算給你一個交代了,所以犯不着再去較真!”
她聽着這話,隐隐滲出一陣寒意,不由抓緊了他襯衫前襟,“你什麽意思?我爲什麽要獨當一面?你呢?”
他面色微微一滞,笑道,“你不是要去分公司當總經理了嗎?難道還要我遙控你?當然得學會獨當一面了!”
這個解釋……算是合理吧……
童一念松開了手,眉心卻皺得緊緊的。
他低頭在她眉間吻了吻,“不許學我皺眉!醜死了!”
她眉頭皺得更緊,很難看嗎?他皺起眉的時候倒是很好看的……
想起他所謂的交代,問道,“你的交代呢?怎麽不說了?”
他笑,松開手,“走!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們邊喝酒邊說。”
陸向北開始專注地開車,目光一直直視着前方,随着夜色漸漸轉濃,他的眉間,也習慣性地漸漸揪緊,而且好像墜入往事的回憶裏,不知不覺還點了一支煙。
“不要抽煙!”她捂着鼻子抗議。
他回過神來,掐熄了,“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童一念的疑惑漸深,這方向,竟是越來越偏僻,一點也不像去酒吧或者别的喝酒之所。
“到了就知道了!”他的聲音有點沉。
童一念沒有再問,再走,她便明白了,這,竟然是去墓園的方向……
他要帶她去看如嬌嗎?
一顆心不由開始狂跳,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
她終于可以觸及他的禁地了嗎?
情不自禁握了拳,感覺手背一溫,他的掌便覆蓋在她手背上,掌心微暖。
“别緊張,我不會賣了你……”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戲谑,可是又有點不像,說不出來的意味……
“誰緊張!好好開車!”她甩掉他的手,手背驟然之間離開了他的溫暖,便涼了起來。
終于,到了。果然是墓園。
下車後,他把手伸給她,“來,手給我!”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進他掌心,他要牽着她的手去見如嬌?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一手提着一瓶酒,一手牽着她,一級一級攀上墓園的台階。
在一座墓前,他停了下來,墓碑上用金色刻着幾個字母:my……love。
就是這裏,沒錯了……
童一念想起于先生說過的地方,刻着my……love的墓,沒有逝者名字,也沒有立碑人的名字,然,在這全是墳冢的山上,卻那麽的獨樹一幟。
雖然沒有落下任何痕迹,但是,卻足見立碑人的深情厚誼。畢竟,即便刻上了名字又如何?那些墓碑上刻着名字的墳茔,誰又知道裏面躺着的是誰?隻有他們的親友知道罷了,懷念的也隻有最愛他們之人,所以,悼念和銘記都是屬于親人的。真正能銘記他們的,逝者的名字已經刻在了心裏,而記不住他們的,即便知道名字又如何?
My……love,這個詞的發音本來就是如此的美妙……
不知道爲什麽,童一念忽然對躺在裏面這個人沒有了怨恨。如果,他真正愛過,那也是在他遇上自己之前。
他遇上她時,她二十歲出頭,幹淨如荷,而他已經二十六,她似乎沒有理由要求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沒有任何往事。
如果要怨,隻能怨命運沒有安排她更早地和他相遇……
就算他心裏真的還有那個叫如嬌的女子,如果要怨,也隻能怨他的長情和執着,怨他對那個女子的念念不忘,而跟那個女子無關,畢竟,她已經在世間的輪回中化灰爲煙……
她立在墓旁,想象着叫“如嬌”這個名字的女子會有怎樣的傾城容顔,可配得上同樣堪稱絕色的他?
卻見他拿出一瓶whisky,四隻酒杯。
爲什麽會是四隻酒杯?她疑惑,難道這墓是合墓?可是……不像啊……
而且,還是喝whisky這麽烈的酒?如嬌,多麽嬌媚如水的名字,叫這樣名字的女子,這麽會喝whisky?
隻見他四隻酒杯擺好,斟滿酒,然後再次向童一念伸出手,“來,念念,站過來點!”
那一刻,她未曾有片刻猶豫,把手放入他掌心,随着他的牽引,站到他的身旁。
許是剛才接觸了玻璃的酒杯,他原本微暖的手心泛着涼意,她情不自禁握緊了,仿似要把自己的溫度過度給他,身體也和他的貼得更緊。
倏然之間,對這個男人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疼惜,如果他愛此人如斯,也是值得疼惜的……
當然,雖然更多的是酸楚……
她甚至有點想知道,當年的如嬌是如何愛他的,而她自己是否能做得更好?
他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思,低頭朝她微微一笑,俯身拾起一隻斟滿酒的杯子,遞到她手裏,自己也拾起一杯,握在右手中,左手則放開她的手,轉而摟住了她的肩,讓兩人之間再無半點空隙。
而後,他如午夜大提琴的聲音緩緩奏響,“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找到自己心愛的人,一定要帶來第一個給你看。很抱歉,我今天才把她帶來,她叫念念。”
那一瞬,無端的,童一念眼眶一熱,淚水溢滿雙眸……
若時間停在這一刻,一生還複何求?
“念念,這是我第一次帶人來這裏,更是第一次和人在這裏喝酒,所以,舉起杯來,我們一起幹杯!”
墓園的夜晚,些許涼意,可是有他的臂彎呵護,有他柔軟的聲音溫暖,些些的涼意又如何能入侵?
她抿了抿唇,似乎這樣便能将溢出的淚珠點點也抿回,舉起酒杯,與他的輕輕一碰,什麽也沒說,一口抿幹了這杯酒,終是動作過猛而嗆到。
陸向北笑着拍她的背,“我又不搶你的酒喝,這裏面的人更不會搶你的,喝那麽急幹什麽?”
她猶自咳着,咳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隻拿眼神回瞪他。
能夠分享他的内心世界,是她努力了很久的事,就爲這,也值得她幹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