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盒飯扔了,把床頭櫃上的書整理好,隻是整理整齊而已,并不撿到書櫃裏去,免得童一念回來找不到,又趕着他問,“陸向北!我的書放哪了?”“陸向北!我看到那一頁你怎麽把我的搞亂了!”
明明是他收拾整齊了,卻反而變成他搞亂了……
所以,就沖她這樣的理論,保姆來打掃衛生也不會給她收拾爛攤子的,不是不會,而是不敢。好在,他也不是那麽苛刻的人,家裏隻要看得過眼也就将就了,待到實在看不過眼的時候,他再來收拾收拾。
最後,他才來整理床鋪。
被子掀開,便有淡淡的清香溢出來,是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味兒,她從來不用香水,也曾給她送過香水,但是被她扔至一邊,還非常鄙夷地評價香水這個東西,“我們中國人天然的就有體香,多好聞,幹嘛要用香水?這東西外國人愛用,是因爲他們身上有味兒,不用就熏死人了!我才不要用呢!”
他同意她的觀點。
不知不覺竟兩年了……
還記得新婚那一晚,她在浴室裏洗澡,足足洗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出來,他以爲她暈倒在浴室裏了,猛敲浴室的門。
結果,她穿得整整齊齊地出來,包着浴巾的頭發低着水,一張臉紅撲撲的,剔透得連毛細血管都看得見,一雙水眸更是盈盈的,閃着羞怯而躲閃的光……
他算是明白她爲什麽遲遲不肯出來了,莫名的,心尖兒柔下來……
那一晚,他終究沒有碰她,他知道,她沒有準備好,而他自己,其實也沒完全準備好……
手機急促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體一僵,急速沖出去接電話,等了一晚了,終于等到這個電話……
他聽見對方聲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果身……
靜靜聽完對方的話後,他道,“沒事就好,以後打我這個号碼的時候要小心,最好不要再打,我怕有人會監聽……現在?應該還沒那麽快,不過,明天就說不準了……小心爲上……”
很簡短的對話,幹淨利落地結束。
他迅速挑了衣服穿上,今天的陸總,遲到了,因爲他又繞了很遠的路去買馄饨。
在童一念辦公室門口,他遇到正準備進去的頤朵,頤朵見到他,趕緊讓了路,還露出戲谑的笑,“咦,陸總,親自去買愛心馄饨?”
在公司這麽多職員裏,頤朵算是不怕他的了,不至于見到他就繞道,偶爾抽風的時候還敢跟他開開玩笑,這也是因爲有童一念在背後撐腰的原因。
他不由想起了上次他要喝茶的時候,她送進來的熱巧克力。
原來,茶葉也會有沒有的時候,他從沒想到過,因爲無論是家裏還是辦公室,從來就沒缺過那樣的碧螺春,後來,他自己去外面買了一包所謂的特級碧螺春,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麽味兒……
對于頤朵的戲谑,他僅報以微微一笑,然後便沒有敲門,直接進了童一念辦公室。
她正伏案在做着什麽,他走近,将馄饨放在桌上,贊許的口氣,“今天這麽勤奮?要表揚一下,加薪加獎金!”
她頭也沒有擡,繼續做她的事。
“我知道你肯定又沒吃早餐,特意去買的,還熱着呢!”他把盒子打開,一股香菜的清香冒了出來,和着獨特的肉香馄饨香,充滿誘……惑。
太好吃的東西,會讓人有瘾,所以,還是戒了的好。
她仍然沒有說話。
“昨晚是我錯了,我來給你賠禮道歉,今晚加倍努力,把昨晚的補上好不好?”他的不正經又開始了。
童一念忽然覺得膩煩,“啪”的合上文件夾,對上他含笑的眼眸,“陸向北!你到底是人還禽獸?除了那件事還能想到别的嗎?”而事實上,就連那件事,他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熱衷,竟然還有比他做那事更重要的電話,這是她不能忽略的事實!
他擅長于這樣的對話,略帶無賴地笑着的同時,竟然還流露出幾分誠懇,能将無賴和誠懇如此完美結合在一起的人,也隻有陸向北了。“當然,我還能想到你的肚子,它在向我投訴,說你虐它!”
他擠進她的椅子裏,順手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撫了撫她的小腹,然後拿起小匙,舀了個馄饨喂到她嘴邊,“我的責任就是把你喂得飽飽的……”
他說這話有一語雙關的意思,童一念知道,陸向北出口,必然成H,否則真不是他的風格……
她抿緊了唇,一臉倔強。
“真的不吃?那我吃了?”他的神情像在逗一個孩子,而他自己,确實還沒吃早餐,收回小匙,一口便将馄饨吃了,一邊贊歎着逗引她,“味道很不錯啊!再不吃我全吃光了!”
可惜的是,她已經不是一個孩子,打一巴掌然後用糖塊哄哄就忘了傷痛的年齡早已過去……
目光落在那碗還冒着熱氣的馄饨上,綠油油的香菜特别可愛,蒸騰的熱氣漸漸模糊了視線,她的聲音遙遠而幽然起來,“有些東西吃多了會膩的,我已經不喜歡吃馄饨了,你想吃的話就拿走吧!”
她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僅僅隻是一瞬間,陸向北馬上又恢複了原狀,“這個有些東西是指什麽?馄饨還是……嗯?别的?是不是吃我也吃膩了?”
那樣暧。昧而挑。逗的語氣,讓童一念更加反感起來,他對她,頂多就是身體上的迷戀,再無其它……
“陸向北!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像一個流氓?那樣的腔調真的讓人惡心!”那一刻她的表情是極其誇張的,仿佛面對的是天底下最肮髒最嫌惡的東西,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那種。
他的眸色還是微微起了波瀾的,隻是他自我調節的能力一向很好,淡淡一笑,“不要老說惡心,那會讓我覺得你懷孕了!”
童一念有把馄饨碗扣在他頭上的沖動……
他終于走了!留下一個安撫的笑,一碗馄饨,臨走還摸了摸她的頭發,消失在辦公室門口時,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背影卻過于挺拔了,挺拔得有些落寞……
無心再工作下去,她把門打了反鎖,掏出于先生給她的資料看,厚厚的一疊,她挑了最近一周的記錄查看。
有些号碼是她熟悉的,比如爸爸、成真、林子,還有一些客戶,常有來往的政界政法界要人,雖然這些号碼她不完全記得,但看到了還是多多少少有點印象。
然後,把陌生的号碼抄寫下來,想着去查查是哪些人。
可抄了幾個之後,又覺得煩,自己有必要這麽做嗎?就算查出來是哪些人對離婚這件事也沒有促進的意義,她要的是證據!是能夠在法庭上有說服力的證據!
她沮喪地把筆扔在一邊,不明白不過是個離婚而已,爲什麽到了她這裏就這麽難!
别的夫妻,把财産一分,孩子的問題一協商,立馬就可以去民政局拿到綠本本,而她把名下所有财産都願意給他,兩人又沒有孩子問題的困擾,這婚這麽就離不了呢?
她重新拾起筆,開始在紙上亂畫,把離婚的途徑一條一條寫上:
協議離婚,然後畫了一個大叉,因爲陸向北死活也不會同意,這條路是萬萬走不通的,所以她現在在他面前連離婚兩個字都懶得提,隻等着一招擊中他要害,然後獲取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