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沒鎖的車門,她心中一動,對頤朵道,“頤朵,太晚了,我們不順路,就不送你回去了,你把我的車開回去吧,我的鑰匙在副駕室抽屜裏。”
這個“我的車”自然是指這輛邁巴。赫,頤朵聽了,心中忌憚陸向北,有點遲疑,“這……”
“沒事!我倆誰跟誰啊!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想要買車嗎?暫時别買了,就開着它吧,哪天我高興了就把它送給你!不過,你明天去洗洗,椅套什麽的都換了,好像有股子狐臊味!”她皺了皺鼻子。
“哦!好的!”頤朵明白,這是童一念和賤女人的對決,哪怕明天被陸向北給劈了,她這個時候也要力挺童一念到底,于是繞過邁巴。赫,打開駕駛室的門。
莺莺此時才聽懂,原來童一念要頤朵開的是這輛車,急了,跳過來,“喂,你們不能開走這車!”
童一念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就沒看過莺莺一眼,此時才把淡漠的目光投到她身上,冷然的聲音問,“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誰?”
“我……我是……”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她是不怕童一念或者頤朵和她跳起來對罵的,但童一念這樣冷靜的一問,倒讓她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一時還真找不到合适的詞來介紹自己。
童一念微微一笑,猶如對着街頭的路人,沒有鄙夷,也沒有憤怒,“我開我自己的車,有什麽問題嗎?”
呵!陸向北的女人!這輛車是姓童的!有必要的話,陸向北也是姓童的!沒有童家,陸向北狗屁都不是!
沈康祺再不明白這個女人和童一念的關系就是傻子了,隻是,要他像頤朵那樣跟莺莺跳起來罵,卻是他一個男人做不到的,唯一能做的事也是挺童一念到底,黑着臉在頤朵和莺莺中間一站,“你想幹什麽?”
他渾身的煞氣讓莺莺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頤朵成功找到鑰匙,發動車,和童一念道一聲拜拜後,邁巴。赫揚長而去。
“康祺,上車,我們走吧!”她依然平靜,輕輕靠在靠背上,不再看外面的女人。
沈康祺嚴肅的時候有種不怒而威的軍人威嚴,不用說話,隻邊走邊用警告的眼神盯着莺莺,一般人在這種眼神下都會不寒而栗,這莺莺卻有幾分膽色,竟然在他的目光裏挺直了背冷笑。
前方車燈大亮,炫目的邁巴。赫居然又開了回來,車窗落下,頤朵對童一念喊道,“念念,你說這深更半夜的也打不到車,要不要送送這位……什麽來着,就當做善事?”
童一念也不答話,暗暗搖頭,深知頤朵不會真的這麽善良,一向嘴不饒人的她怕是仍舊咽不下那口氣,下一句就要損莺莺了。
果不其然,頤朵的下一句話是:“不過念念,她這麽‘職業化”地往這裏一站,隻怕很快就有男人排着隊來載她了,我還是别那麽不識趣,影響别人生意!這次真的走了,拜拜,念念!”
邁巴。赫來去如風,轉眼便隻見兩個尾燈了,童一念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不去關注窗外莺莺的臉是灰還是白,對她來說,這樣的勝敗其實真的沒有意義。
她以爲,在他爲了如嬌那般傷心離去之後,應是找個地方憑吊如嬌的,比如去如嬌墓前?如嬌故居?兩人的所謂“老地方”?最不濟也該去喝悶酒才是,哪知卻找上了莺莺。
呵,紅顔知己啊紅顔知己,是該找個紅顔知己訴訴衷腸的……
“念丫頭!俗話說甯拆三座廟不毀一門親,如果你過得幸福,當哥的我祝福你,可是姓陸的是什麽東西?你還舍不得嗎?”沈康祺開着車,忍不住說。
離婚?好像她和陸向北才提過這個話題……
她睜開眼,笑,“陸向北本來就不是東西!”
後望鏡裏,可以看到被甩在路邊的莺莺正在打手機,給誰打電話呢?向陸向北告狀?不對,陸向北的手機不是一直打不通嗎?
“誰和你開玩笑!瘋子!你說,你自己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哥假期時間短,沒幾天就要回去了,别又跟小時候一樣,被人欺負了隻會自己躲起來哭!”
怎麽打算?再度閉上眼,心裏淡然一片,唇角卻微微上翹,仍是幼年時撒嬌的聲音,“哥,我打算好好睡一覺!快點開車啦!”
“這臭丫頭!”知道她不肯再說,沈康祺加了車速,心裏也是微微的涼,他和她之間,越長大距離就越遠了……“去哪?要不去我家算了!”他問。
“不了!這麽晚了,打擾伯父伯母!”沈家?那畢竟不是她的家啊……
“這丫頭,越來越見外了!我爸媽也看了新聞,知道你出事争着要來醫院看你,我好不容易勸住的,你這時候去,估計我媽還樂颠颠親自爲你下廚熬湯,說什麽打擾!”沈康祺越來越不滿童一念的客套。
童一念無奈,狗腿地拉了拉他的外套讨好,“我知道伯父伯母都對我好,哥對我更好,可就是因爲這樣,我才不忍心讓老人家爲我。操心啊!我把他們當自己家親人孝順呢!還要挨罵!”
沈康祺被她軟軟的語氣融化,裝不下去,破功笑了,“知道就好!那現在告訴我去哪?”
“去我新公寓吧!”還能去哪?總不能回童家吧?工地出事到現在,沈家的人都看了新聞爲她擔心,好死不死的陸向北至少也到醫院來報到了,可她那老爹卻連個影子也沒有!隻有新公寓,才是屬于她的地方。
“算了,還是去我以前的家!”她忽然想起自己包丢了,鑰匙不知所蹤,連門都開不了,不想住酒店的話,隻能去老爺子作爲結婚禮物送給她和陸向北的房子,那套房子是指紋鎖。
一推開門,便有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和陸向北生活兩年的地方,處處都有他的痕迹,牆上還挂着他們的巨幅婚紗照……
她逼着自己忽略,和沈康祺說笑,這是她必須承受的,學會面對,每天還要對着陸向北上班呢,這點都受不了,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這一晚,是沈康祺陪着她度過的,還給她整出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面,逼着她吃了個碗底朝天。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大少,去了部隊,居然還能下廚了!她可是邊吃邊笑的。
“笑什麽?隻會面條!”沈大少臉上竟泛起了紅暈,瞪她一眼,把碗筷收拾了,趕她去睡覺。
她是真的累了,全身酸痛,頭一挨枕頭就睡着了,這樣的狀态真好,不用再去想今晚的陸向北會在誰的床前或床榻上……
黎明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氣溫便将了下來,卧室的窗戶開着,飄進少許雨點,涼風暗襲,睡夢中的童一念覺得冷,習慣性往外側靠過去,習慣性去尋找溫暖的來源,可是,蹭來蹭去,蹭到的都是涼意,而她,卻終因身體移動而喚醒的酸痛醒了過來。
過了一夜,全身肌肉似乎更痛了,而夢裏的她,似乎忘了她的溫暖夜晚并沒有回來……
昨晚就這麽睡了,也不知沈康祺究竟是怎麽安排自己的,還有,不能貪睡,還得去醫院看看伍若水的傷到底怎麽樣了,雖然她仍然不喜歡伍若水這個人,但她好歹是因爲自己受傷的。
她逼迫自己起床,打開卧室門,發現沈康祺已經不在了,沙發上有他睡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