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北在她面前站住腳步,微微點頭,說不完的風度翩翩,“辛苦你了,頤朵,念念在裏面?”
“在……額不在!”各種淩亂……
深更半夜,裏面孤男寡女,旁若無人,摟摟抱抱,雖然她知道什麽也沒發生,可是這種事被老公看見,總歸是不好的吧……
“嗯?”陸向北習慣性的,雙手插進褲袋裏,眉端微微上揚。
頤朵最怕陸總這個表情了,每次陸總對員工的工作的不滿意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那個……真的不在……剛走……回家了……”頤朵的手不自覺地抓住門把。
有一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陸向北瞳孔裏天生的叫做敏銳的光微微一跳,淡淡的笑容随之在唇角綻開,“我知道在,讓我進去。”
他以爲,童一念一定還在生他的氣,所以她的好朋友才會擋住他不讓他進門。
頤朵的手搭在門把上,松了又緊,下不了決心。
忽的,門從裏面打開了,沈康祺的聲音響起,“叫護士開門也叫這麽久?這豬丫頭重得我快抱不動了!”
一片沉靜……
靜得頤朵似乎聽見空氣裏有火花一閃,爆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我……去外面等……”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頤朵默默念着,明哲保身,走位上計,迅速逃離火線……
沒有人在意頤朵的離去,陸向北死死盯着沈康祺抱着童一念的那雙手臂,臉繃得鐵緊。
這樣的目光,童一念感覺到了,沈康祺也感覺到了。
童一念有些不自在,動了動,想下來,沈康祺卻将胳膊收得更緊,并且浮起一個諷刺而鄙夷的笑,“陸總還真是繁忙!”
陸向北鎮定自若,清冷的眼神迎向他,“謝謝沈少對我太太的照顧,我來接她回家的!”他伸出手,托住了童一念的身體,微微用力,卻沒能把童一念抱過來,沈康祺抱得太緊了。
他微微皺了皺眉,随即展開笑顔,眉間微露居高臨下的諷刺,“怎麽?沈少還舍不得對我太太放手?”
放手?這兩個字似乎帶了雙關的意思。如果可以,他永遠也不願意放手,但是現在,她是陸太太……
沈康祺咬了咬牙,眼裏的憤懑毫不隐瞞,手臂卻不由自主稍稍松了。司令之子,從小暢通無阻,驕橫霸道,無人敢給他眼色,卻在陸向北面前吃癟,不得不低頭,這口氣,還真難以下咽……
一個鐵了心要奪,一個不甘願放,空氣裏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童一念的聲音忽然響起,細小卻格外清晰,“陸向北,不必了,你還是去看看伍若水吧,她傷得比較重。康祺,我們回家。”
陸向北的思維有短暫的滞緩,她連名帶姓叫他陸向北,卻叫他康祺;她把他推去看别人,卻對他說回家。回家?回誰的家?她又是誰的人?
就在這短暫的滞緩瞬間,沈康祺眸色飛揚,掩飾不住勝利的喜悅,抱着童一念越過他面前。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她在别人懷裏離去,眼前浮現出高爾夫球場沈康祺給她系鞋帶的畫面,以及她挽着沈夫人親親熱熱離開的畫面,還有某個不知死活的人說的那句話:他們才像一家人……
臉色自是越來越陰郁,深不可測的深瞳裏有一縷不易察覺的隐痛閃過。
“陸先生,我們要鎖門了。”小護士掩住嘴,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半夜看病人,本是醫院不允許的,但因爲他是陸向北,給破了例。
話說今晚破的例已經很多了,之前那個帥哥不知什麽來路,也是看童一念的,被她擋住後,院長居然親自來電要她放行……
陸向北的臉上籠着一層青色,目光從沈康祺離去的方向收回,“嗯,今天送來重傷的那個病人在哪個病房?”
“姓伍的嗎?跟我來!”難得有機會一睹陸向北真顔,護士很樂意爲他帶路。
陸向北跟着護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走廊盡處,是病室的大門,是沈康祺抱着童一念離去的方向,此時,隻有風,和微光……
他想了想,拿手機出來打了個電話。
醫院停車場,很巧合的,沈康祺的車居然和陸向北的停在一起,陸向北那惹眼的邁巴。赫,熟悉的車牌号,立刻落入了童一念的眼球。
随着沈康祺抱着她走近,邁巴。赫副駕室的車門突然開了,先出來一隻蹬着銀色高跟鞋穿黑色絲襪的腳,然後銀色裙擺落下來,最後,是女子窈窕的身形,濃妝的臉。
莺莺……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輛邁巴。赫是上次陸向北生日老爺子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車牌号碼還是陸向北的生日,如今車上坐着不是他女兒的女人,不知道老爺子看見會作何感想?還是覺得,這不過是男人本性?呵,上梁不正下梁歪……
隻是,童一念沒想到陸向北竟然這麽明目張膽了,想必是從莺莺的溫柔鄉裏來的,還舍不得吧?居然把她給帶到醫院來,他存了什麽心?也許是沒想到她會這時候從醫院回家,所以不怕被她撞上吧?那麽,這也意味着陸向北隻是來醫院看看她,然後準備再返回送莺莺回家?她有點讨厭自己的習慣和能力了。
童一念是不屑于跟這樣的女人打照面的,可偏偏的,沈康祺的車就停在旁邊,而在一邊等着的頤朵,已經徹底傻掉了。
她第一次近距離見莺莺,五官倒是小巧精緻,妝畫得很好,如果笑一笑的話,定有風情萬種的效果,吊帶的銀色緊身連衣裙,胸口溝壑可見,這副打扮倒真是很“職業”,而此時,這個女人正以一種高傲而鄙夷的眼光看着童一念。
她忽然覺得好笑,原來該被人鄙夷的竟是自己……
“不要臉!”經過時,她聽見莺莺嘀咕了一聲。
她不要臉?一個夜場的女人竟然說她不要臉?這個世界真是反了!
沈康祺最初并不明白狀況,也不知這車就是陸向北的,但這周圍除了他們已經沒有了别人,這話總不是罵他的吧?何況莺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倆呢!
眉頭一皺,兇狠狠地瞪向莺莺,“罵誰呢?”
莺莺居然一聲冷笑,“罵那個背着自己老公會野人的臭女人!”
沈康祺被徹底惹火了,先開了車門,把童一念放下,回身,一米八幾的身高以絕對的泰山壓頂的優勢站在莺莺面前,“别破壞我不打女人的原則!”
莺莺有點懼色,微微站開了去,卻仍不忘嘲諷車裏的童一念,“喲,勾着野男人幫着出氣?我還以爲陸太太是怎樣冰清玉潔的女人呢!真是開眼界了!”
頤朵也不是吃素的,哪容别人這麽侮辱童一念,三步兩步跳到沈康祺身側,幫着童一念回罵,“你才是臭不要臉的濫女人!勾……引别人丈夫的貨色,回去賣去吧,别在這丢人現眼了!”
莺莺竟然恬不知恥地笑,“是啊!我就勾……引了怎麽着?我正大光明的勾……引,不像有些人,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呵,這年頭,連婊。子都有理了……
頤朵還要回罵,被車裏的童一念叫住,“頤朵,不準再說!”
“念念……”頤朵氣不過,使勁跺腳。
童一念微微一笑,“頤朵,别忘了,你的工作是秘書,童氏秘書的職責是什麽?你跟人家工作不同的,怎麽可以說一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