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有一天,他們兩人會是以這樣的情況見面。
曾經的紀凱也是一個風雲人物,雖然比起薄靳煜差了許多,但是也是在國際上讓人敬佩的商業奇才。
他生得雖不及薄靳煜絕豔,卻也是個朗朗俊才。
但是此刻,眼神無光,神情蒼桑。
薄靳煜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抿唇,看着他,而後問道:“你找我?”
“你放了紀雲他們吧,這件事情與她們無關,紀雲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她一直很單純,我的事情,她并不知道。而且她的孩子還小……”
薄靳煜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目光沉冷如冰,盯着他看,一言不發。
紀凱低下了頭:“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的孩子,我會拿命還,這一切跟紀雲無關。”
“你爲什麽要那麽做?”
“你就當我瘋了吧!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麽快就忘記阿靜,娶了别人!”紀凱笑了起來,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那神情顯得格外悲烈。
薄靳煜的眼神,微微一凜。
兄弟感情十幾年,着實不忍,但是一想到他那無緣的孩子,還有差一點兒出事的安然,他的心就又騰起洶湧的殺意。
“薄二,相識相交這麽多年,我也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事情,這一次算我求你了,放了紀雲吧!你知道,我就這麽一個妹妹……”
“你在做那些事情之前,你怎麽沒有想過你就這麽一個妹妹?你既然知道親人有多重要,你既然也知道我們相識相交十幾年,那麽你又爲什麽在做這些事情的事情,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呢?!!”
薄靳煜咬牙切齒,語氣冷到極點,帶着狠戻。
紀凱,一時就頹廢了。
他對薄靳煜是愧疚的,在做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了。
但是他逃不過那個女人的一個眼神,逃不過她的一個哀求。
是的,甯可他下地獄,他也不忍心看着她悲痛看着她去自殺!
若必須要負一人,那隻能是負了薄二。
紀凱其實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就是瘋了,可是他願意生活在這個自己瘋了的世界裏。
薄靳煜等着他的解釋,但是紀凱那種神情,讓他失望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平靜地看着他:“做爲好朋友,這是我最後看你了,以後都不想再見!還有,我現在覺得自己并不了解紀雲,一如我不了解你一般,我查清楚了與她無關,我會放了她!”
是的,連你這個相交十幾年的好朋友我都看不清楚,我又怎敢保證紀雲單純無關呢?
紀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同時,也痛苦地流出了眼淚。
十幾年的兄弟感情,就這麽,沒有了。
他都做了些什麽呢?
“二爺,要怎麽處置他呢?”保镖隊長在看到薄靳煜出來的時候,低首問道。
“讓他從七樓跳下去,是生是死,天定!”薄靳煜淡淡地說了一句。
算是,給紀凱留了最後一絲生機吧。
從七樓跳下去會不會死,那就是一個運氣事情,但是就算不死,那也是半身不遂了。
紀凱聽到保镖隊長的話的時候,輕輕地笑了出來,看向保镖隊長,想起了薄靳煜說的再不相見的話,說了一句:“替我謝謝薄二,他到底還是對我仁慈了!”
保镖隊長看着他,一言不發,對于紀凱做出的這些事情,他是半點也不同情他,甚至他覺得二爺這一次确實是仁慈了。
“走吧,帶我去跳吧。”紀凱平靜地說道。
就算此刻,面臨着既然未明的生死,他的臉上,卻還是十分平靜。
而且,他的内心,竟然隐隐有些解脫的感覺。如果能死了也好,自己這一年來做的事情,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死了也不會再牽連到她。
隻是她若是知道自己死了,會不會難受呢?會不會爲自己流淚呢?
若幹年後,她又會不會還記得他呢?
紀凱自己都猜不出來,也許是不敢去猜吧,有時候事實的真相,并不是自己不知道,而是自己,不敢去知道。
“紀爺,就在這裏吧。”保镖隊長帶着他來到了七樓的走道盡頭的一間雜物間,推開窗,面色冷酷。
紀凱緩緩地走到了窗口,将窗戶推到了最大,微微傾身,看着樓下,七樓這樣的位置,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看到樓下形形色-色的人走過。
他回過頭,保镖隊長大概擔心他要逃跑,眼神警惕了幾分。
紀凱卻是輕輕地笑了。
他怎麽敢逃呢?
他就那麽一個妹妹。
再說了,他也沒有想過要逃,其實昨日薄靳煜說起自己可以去争取給她幸福的時候,他也是動了心了,但是後來,又複而絕望了。
他在感情方面,大概,總是懦弱。
回頭,緩緩地爬上了窗,一個翻身。
那高大的人,就如同是斷了線的風筝,呼呼着就往下掉落。
……
薄靳煜一直平靜地站在落地窗,俯視着樓下的一切。
身後響起了開門的聲音,他并沒有回頭,已經猜出了是誰。
保镖隊長的聲音低沉回道:“二爺,他已經跳下去了。”
“嗯。”薄靳煜應了一聲:“那我們走吧。”
“是,二爺。”
薄靳煜轉身,走拿起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披上,邁開大步向外走去,一衆保镖跟了上去。
一衆人是坐了專用電梯直達地下車庫,開了車子就走。
他并不想去知道紀凱是死是活,那都與他無關了。樓下便是鬧市,人跳下去,自然有人會去報警叫急救車,也自然有人會去善後這所有的事情。
薄靳煜坐在車上,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而後就收起了手機。
小安然現在已經睡得正香吧?
“讓人把紀雲送回去。”
“是。”
保镖隊長應了一聲後便去打電話交代人。
……
到達約定的酒店會議大廳的時候,林潇潇已經在門外焦急地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