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
偌大的鏡子面前,倒映着一張俊美蒼白的臉龐,像是随時會消失般的那種病态美感。
銀色的發絲和銀色的眸子,令他看起來更加病态。
陰冷幽寒的氣息,如同西方傳說中俊美的吸血鬼伯爵。
骨節分明的蒼白大手将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放在一旁。
脖頸處,詭異的黑色桔梗花,盛開妖娆。
冥拿起帝涼尋的粉色圍巾,輕輕的緩慢的往脖子上戴。
系好後,望着鏡子中,因一抹粉色而襯得多了絲人氣的臉龐,他唇角緩緩漾開一抹笑。
眼神和笑容,如同孩子般澄澈幹淨。
粉色圍巾配着他病态美的臉上的笑容,孤僻和可愛兩種氣質混雜在一起,絲毫不顯突兀。
這模樣出去得萌翻多少人。
銀灰色眸子微轉,将蒼白的手指上的銀色戒指對着鏡子。
淡淡的光芒閃過,已經将自己的模樣拍了下來,他唇角依舊維持着笑。
門外傳來腳步聲,銀灰色的眼眸再次恢複平靜,如同一潭死水。
“雪,再見……”
很輕的聲音落下,他的身影從窗戶跳了出去,瞬息消失在房間中。
帝涼尋打開門立刻飛奔到蕭楓雪面前,見她安好,一顆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旋即墨眸一凝,怒火一瞬間點燃,她的唇……
該死!
陰沉的眸子望向大開的窗戶,也沒有讓人追捕。
以冥殿的身手,現在他恐怕已經不在别墅中了。
似乎想起來什麽,帝涼尋猛地回頭看,房間的地闆上赫然多了條灰色圍巾,而自己放在床頭的那條蕭楓雪親手織的已經不見了!
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從那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得出此時他有多想殺人!
一遍遍在心底叫自己要淡定,冷靜!
冥殿,很好!夠膽!
房間裏的氣壓一瞬間降到極點。
窗外的冷風令蕭楓雪不适的皺了皺眉,翻了個身子。
帝涼尋見着,大步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墨眸陰沉得幾欲滴水。
剛剛在後院的那女人,根本就是跟他一夥的!
“尋,發生什麽了?”
蕭楓雪迷迷糊糊的醒來,就看見男人站在窗前高大身影。
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和怒意,卻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麽。
聽見她的聲音,他身上的冷氣瞬間收斂,走過去坐在床沿。
“吵到你了?”
他溫柔的攬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初醒迷糊的模樣,隻覺得心軟得一塌塗地。
蕭楓雪眨眨眼,看見地上的圍巾。
問:“冥來過?”
帝涼尋手一頓,墨眸一沉,點了點頭。
蕭楓雪皺眉:“他來做什麽?”
冥到底是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她怎麽覺得帝涼尋臉色不對勁啊!
男人靜默了會兒,才緩緩道:“他把你給我織的圍巾偷走了。”
他刻意把那個偷字咬得重些。
怎麽聽都有股咬牙切齒的味道,還攜着些許委屈。
她一愣,冥偷圍巾?
她覺得冥來這裏,應該是收到她懷孕的消息過來看看。
然後……順手牽羊?
蕭楓雪嘴角一抽,冥的性子真是越來越古怪,愈發令人琢磨不透。
上次在院子裏想要親吻她也是,一直以爲他們兩個算是知己了,如今卻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眼下還是安撫自家男人要緊:“沒事,我給你再織一條更好看的,反正那條也不是很成功。”
她這麽說,卻不見帝涼尋的臉色有半分緩和之意。
一雙鷹眸犀利的、冷冽的、憤怒的盯着她唇瓣。
蕭楓雪莫名的撫了下自己的唇:“沾了什麽東西嗎?”
爲什麽帝涼尋跟吃了炸藥似的!
帝涼尋身側的拳頭緊緊握着,他當然不可能白癡到告訴她她被冥殿親了。
這氣還得自己憋着!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吻了上來。
松樹下,男子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
他的發絲,如同樹葉上沾染的晶瑩雪花般閃耀。
脖子上,還圍着那粉色圍巾。
上面是她的氣息。
銀灰色的眸子,盯着燈火闌珊的别墅。
二樓那個房間,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可是他就是那樣平靜的看着,眼中沒有任何波瀾的,許久,許久……
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白色的花兒泛着月光的晶瑩落在他的肩膀、銀發上,宛若在雪中伫立了千年的精靈。
“雪,再見。”他自言自語般重複了一遍方才在别墅裏說過的話,旋即又低聲說了句,“不……再……見……”
最後那個字,聲音小到幾乎淹沒在喉嚨裏。
他粉淡到幾乎接近白色的唇,緩緩的揚起,比任何時候的笑,都要蒼白無力。
不同于孩子般純澈幹淨的笑容。
不同于偷到圍巾時有些得意和惡劣的笑。
笑得那樣悲戚而絕望。
月光透過粉色圍巾的縫隙,灑在脖頸的胎記上。
那是一株盛世凋零的黑色桔梗。
雪,悄然飄落在院中。
郁金香也已經進入冬眠。
隔天,帝涼尋依舊是怒不可遏。
蕭楓雪感覺得出應該不隻是因爲圍巾的事情,具體又說不上來。
但肯定和冥有關系。
“尋。”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喚了聲。
帝涼尋氣息收斂,溫柔應:“嗯?”
“不要傷害冥。”
“我知道。”他的聲音很低沉,看着蕭楓雪擔憂的眼神,有些無奈,“放心,我不傷害他。”
他要是想動手昨晚冥殿就别想離開了。
對于冥殿,在知道蕭楓雪的身份後,他就去查過了他們兩個的關系。
他清楚他對蕭楓雪而言意味着什麽,搭檔、夥伴、知己……他們一起無數次出生入死,無數次相互鼓勵變強。
他沒有參與的那段她最黑暗的日子,都是這個男人陪她一起度過的。
就算心裏再怎麽吃味,也不得不承認,冥殿确實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
他心裏想什麽蕭楓雪怎麽會不知道。
當即就捧着他的臉親了一下,毫不吝啬的說:“我愛你。”
男人唇角上揚,一瞬間春暖花開。
“我也愛你。”
新的一天,依舊很美好。
客廳的兩人,都笑着,眼底盛滿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蕭楓雪下午便去醫務室看了看心殇。
她和心殇其實并不熟,印象中兩人幾乎沒有一起任務過。
她隻知道,這是一個很文靜的女生,一個很出色植物學家,一個……對冥唯命是從的女生。
不熟歸不熟,但是好歹是在自己家裏出了事情,又是自己隊員,怎麽說也得去看下。
而帝涼尋連冥都不追究了,自然不可能揪着心殇懲罰。
蕭楓雪給她安排了個房間,讓她住下。
沒過幾天,她便走了。
畢竟是M的殺手,除了她和冥這兩個特殊人士以外,其餘都是沒有多大自由的,連米洛可都帶着蘇瑾開始執行任務了。
她可以行動了自然得回總部接受安排。
懷孕的日子着實是無聊透頂的。
蕭楓雪自認還是個靜得下來宅得起來的人,但是這段時間在别墅内的無聊程度真是颠覆了她所有的冷靜。
電腦,不能玩!手機,不能碰!電視,不能看!原因就是因爲輻射!
生怕出事,帝涼尋連廚房都不給她去,無聊想做菜消遣下也不行!
盡管帝涼尋每天都會盡量抽空陪她散步,陪她聊天,笨拙的給她講着網絡上收集來的冷笑話。
但是他不在的時候,還是會無聊得發黴。
正常人,絕對無法想象她已經無聊到,書架上滿滿一牆的書她都看了三四遍!
帝涼尋在處理文件,蕭楓雪便坐在書房落地窗的躺椅上曬着太陽,無聊的掰着手指數着自己幾天沒出别墅了,數着自己多久沒重見天日了!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懷念出任務的日子!
想當初,多潇灑。
一身詭異身法,一手軍火本領,所向披靡。
現在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别的沒見胖,肚子和胸倒是比原來豐滿許多,但是她深深覺得自己要是把孩子生完了,身體的敏捷度肯定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轉頭看見帝涼尋處理完文件向她走來,蕭楓雪立刻開口:“尋,我要回去總部看看!”
帝涼尋小心将她打橫抱起來,往房間走去。
一邊問:“怎麽突然想回去了?”
“上次就說要回去了,你都不肯,這次一定要讓我回去!”
蕭楓雪跟個小孩子一樣委屈的嘟起嘴巴,引得帝涼尋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輕聲哄她:“乖,你現在不能走遠。”
蕭楓雪自然不依的嚷嚷:“我要回去,我都快被你悶死了,成天在這房子裏,我是孕婦,不是囚犯!你不能軟禁我!”
帝涼尋沉吟了下,說:“你要是無聊,我就帶你出去玩,M總部太遠了。”
“我想回去看下king,順便拿ZH30解藥,我懷孕了,他沒有過來,肯定就是等着我去看他,怎麽說也是我幹爹,我要是不去他肯定會生氣的。”
“哼,他敢?”帝涼尋冷哼一聲,什麽道理,要他老婆一個孕婦大老遠去看他?要看幹孫子自己不會過來嗎?
“尋,你就讓我回去嘛!”蕭楓雪開啓撒嬌模式,抱着他手臂晃啊晃,一邊提議說服他,“要是不放心,你陪我一起回去也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