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動,”阿明仔擡手,沖他的兄弟們做了一個手往下壓的姿式。
旁觀者們便繼續沉默無聲,樹叢的陰影之下,陽光一點也照不到這一群人的身上。
魏家的侍衛和家丁也不是沒還手,隻是施洗硯下手的太突然,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們中的好手也都被施洗硯的人偷襲得手,死傷殆盡了。
施洗硯走到了魏老爺子的跟前,看着老爺子還是笑了笑,說了句:“魏老你也是高壽了,老話說的好,老而不死是爲賊啊,您也該死了。”
魏老爺子不用問施洗硯爲什麽要這麽做,他能想的明白,将他殺死,那施洗硯就可以獨占這件大功了。秦王在争,他們這些臣子又何嘗不是在争?秦王在争天下,他們在争從龍之功,争這功勞的大小。
還有,魏氏家族在軍功上沒有建樹,秦王用他們,是沖着他們是睿王的母族來的,如今睿王死了,他們魏家對秦王的用處便不大了。施洗硯這時殺他,秦王是不會有興趣細查,他的死因的。施家小子下這個殺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謀而後定的。
施洗硯搖一下頭,說:“您真的應該死了。”
魏老爺子明白事情,可他不想死,不用等到這會兒死到臨頭,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他不想死了。“我可以幫你,”魏老爺子跟施洗硯說。
“哦?”施洗硯說:“您能幫我什麽?”
魏老爺子說:“你想要的,老夫都可以給你。”
施洗硯看一眼不遠處,魏六老爺的屍體,道:“我都不知道你有些什麽,這讓我如何開口要?”
“你,”魏老爺子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施洗硯,過了一會兒才道:“安平公主殿下會跟着我們走。”
“哦?”施洗硯說。
性命攸關之際,魏老爺子說話也不大喘氣了,老爺子吐字流利地跟施洗硯道:“與遼東軍對陣,王爺會打爲睿王報仇的旗号,這樣一來,他就必須善待公主殿下。老夫可以作主,讓你娶了公主殿下。”
你不是要權嗎?那驸馬的名頭如何?魏老爺子一邊打量着施洗硯的神情,一邊道:“雖說安平公主是睿王的胞妹,可公主殿下生性懦弱,不谙世事,以王爺的性子,是決不會與她爲難。”
這是魏老爺子能給出的,最大的好處了。
施洗硯笑,說:“可我沒看見公主殿下啊,她在哪兒呢?”
魏老爺子說:“老夫将她安置在香州城内,老夫可命人跟随将軍回城去接她,這樣一來,将軍對公主殿下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跟着魏太妃去睿王墓的兵卒,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所以施洗硯不介意跟魏老爺子多說幾句。擡腳原地剁了一下,将靴上的泥巴剁去,施将軍跟魏老爺子說:“您這是在哄在下開心吧?睿王是如何死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莫良緣和遼東軍才是他的盟友。魏老啊,你覺得公主殿下會願意跟我走?”
“她與她母妃親,”魏老爺子說:“自然是會相信她母妃的話。”
魏老爺子這是在賭一把了,賭施洗硯并不知道,安平公主被莫良緣帶到達摩禅院,又跟着莫良緣回了香州城的事。
施洗硯也的确不知道安平公主的事,他就沒關心過這位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可随着睿王的死,睿王這一脈人的榮華富貴悉數飛灰煙滅,兵荒馬亂的年景裏,安平公主沒有皇兄在身後,就真的什麽也不是了。
“将軍意下如何?”魏老爺子問。
施洗硯哈得笑一下,手起刀落,将魏老爺子的頭顱斬下,之後,施将軍看着魏老爺子無頭的屍體,說了句:“真的是老而不死是爲賊。”
别說現在香州城隻讓出不讓進,他就是能再進香州城,誰能保證他不會被遼東軍發現?而落到遼東軍的手裏,他會是個什麽下場?還說什麽将安平公主嫁給他,憑着莫良緣與睿王的關系,這位遼東大将軍府的大小姐,會不照顧睿王的胞妹嗎?魏家老爺子是想诓騙自己回香州城,想讓他送死去呢。
一腳踢飛了魏老爺子的人頭,施洗硯跟手下們道:“我們上山。”
沒管禅院大門前的屍體,施洗硯一行人沿着魏太妃方才走的山路,往山上走了。
“那老頭兒就這麽死了?”有奴兵歎道。
阿明仔沒說話,魏老爺子跟他毫無幹系,他家嚴少爺不說殺,那就讓這人活着,至于這人被别人殺,那在阿明仔這裏就是一樁輪不到他管的閑事了。
“那個姓施的受了傷啊,怎麽看不出來呢?”就蹲在阿明仔身邊的阿賀小聲道:“他傷好了?”
阿明仔這才開口道:“不可能。”他親自下手傷的人,施洗硯傷沒傷,他能不知道?
“他們往山上走了,”阿賀說:“他們想幹什麽?山上就一座睿王爺的墳啊,王爺的墳裏沒什麽陪葬,他們總不能是想去盜挖王爺的墳吧?”
阿明仔冷着臉看着施洗硯一行人走遠。
阿賀見自家大哥遲遲沒有下令,急道:“哥?我們就這麽看着?”
“再等等,”阿明仔說。
這一行人一定是去睿王墓了,不然也不會由魏太妃來帶路。阿明仔現在也弄不清楚,這一行人要去睿王墓做什麽,但他沒心急,知道這一行人的去處,他便不可能跟丢了這一行人。
“魏太妃要是知道,她爹死了,她會怎麽做啊?”有年紀還小的奴兵,這時好奇道。
阿明仔看這兄弟一眼,說:“你還操心她?”
小奴兵忙就搖頭。
阿明仔抿一下嘴唇,說:“一會兒上去,不要管那女人。”
“姓施的要是也要殺她呢?”阿賀問。
“她可是王爺的親娘啊,”另一個奴兵說。
“她還是公主殿下的親娘,”阿賀又加了一句。
阿明仔還是冷着臉,過了一會兒才道:“不管她。”無妄遇禍的人要救,像魏太妃這種自己作死的人,他要管她的生死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