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洗硯一行人混在出城的百姓當中,就算城門前還是有官兵在盤查,但施将軍一行人還是很輕易地就出了香州城。
走下吊橋後,施洗硯舒一口氣,忽地聽見身後有兵卒大聲呼喝起來,施洗硯馬上就崩緊了神經,他也不跑,隻是站直着身體,扭頭往城門處望去。
“官員不可出城!”城門裏,兵卒攔下了一支車隊,跟領頭的,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大聲道:“回去!”
這管家沖兵卒作輯,還想說些求情的話,卻不想,兵卒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擡腿一腳,兵卒便将這管家踹了一個跟頭。
“趕緊回去吧,”打人的兵卒唱白臉,自然就有唱紅臉的兵卒,一個兵卒站出來,扶了管家一把,說:“這是上峰的命令,想出城你們去熙園求見我家嚴少爺,你别爲難我們這些丘八啊。”
施洗硯看到這裏,扭了頭,跟手下們道:“走。”
不準官員及其家屬離城,施洗硯坐上了手下特意爲他尋的一輛馬車,一邊想,看來嚴冬盡是想将睿王的地盤和人手都占了,隻是不知道,這些朝廷官員們,願不願意了。
馬車晃動一下,施洗硯後肩胛骨的傷處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施洗硯張嘴就想罵趕車的手下,可又一想,馬車走在官道上,難免颠簸,施洗硯又将到了嘴邊的罵聲咽了回去。
馬車行了約半刻鍾的時間,留在後面,看自己這一行人有沒有被盯上的兵卒,騎馬追到了施洗硯的馬車外,隔着車窗跟施洗硯禀道:“城門那裏在查官員的車馬,他們不管百姓。”
施洗硯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隐龍山前,阿明仔停了馬,看着專門下山來等他的小和尚說:“你怎麽下山來了?”
小和尚有些怕面容冷峻的阿明仔,縮一縮脖子,小聲道:“師父讓我下山來的,說要是看見你們回來,就讓我告訴你們,有魏家的人去了我們廟裏。”
魏家的人果然出現了,阿明仔将對魏家人的殺心收一收,問小和尚說:“那你師父人呢?”
“不,不是我師父,”小和尚這時卻又道:“是我師伯讓我下山來等你們。”
“哦,”阿明仔說:“就是那個酒肉和尚,我知道他,那他與你師父現在何處?”
“師伯說廟裏暫時不能待了,他帶着我師父上山去,”小和尚說。
“那你呢?你知道要去哪裏找他們?”阿明仔看着人冷,但心是善的,關心了小和尚一句。
“師伯,師伯讓我在山裏找地方躲躲,離我們廟遠就可以,”小和尚老實道:“我這就要上山去了。”
“你知道要躲在哪裏?”阿明仔又問。
“知道,”小和尚忙就點頭,他自幼便生活在達摩禅院,隐龍山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
“好,你去吧,小心一些,”阿明仔讓小和尚走。
讓小和尚跟着他們這一行人,他們無疑也可以保證小和尚的安全,但跟着他們這一行人就得見血,阿明仔不忍心,何必讓一個自幼就生長在佛院裏的小孩兒,親眼目睹殺人呢?
小和尚雙手合十地給阿明仔行了禮,嘴裏一本正經地念了句阿彌陀佛後,小和尚生怕阿明仔要留他一樣,轉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大哥,我們怎麽辦?”有奴兵就問阿明仔:“我們還去達摩禅院嗎?”
“我們先不進禅院,”阿明仔下令道。
這一行人也沒走現成的山路,而是尋了一條被雜草和灌木覆蓋住的獸道,一行人牽着馬,沿着這條道路,往半山腰的達摩禅院走去。
達摩禅院裏,大夫給魏老爺子用了一根百年老參,這大補之物吃進肚中後,魏老爺子慢慢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父親!”這次來接老爺子的,是老爺子庶出的六子,魏熙源,看見老父親醒了,魏六老爺忙就連聲喊父親。
魏老爺子脖頸受傷,說話也就困難了,半天才輕輕地“唔”了一聲。
魏六老爺就問自己帶過來的大夫,說:“我父親怎麽樣了?”
魏老爺子的情況不好,一是年紀在了,二是受得傷也重,大夫沖魏六老爺搖一下頭。
魏六老爺心裏也有自家父親要不好了的準備,看見大夫搖頭,便又問了一句:“那我馬上能帶他走嗎?”
大夫小聲道:“最好是讓魏老靜養。”
要靜養也不是在這裏靜養啊,魏太老爺爲難,他在家裏說不上話,這一回讓他過來,是因爲他在魏家這一房熙字輩裏,是最年輕的一個。這要是沒能将老父親活着帶回去,家裏,族裏的人怕是得扒了他一層皮。走,老爺子可能死在路上;不走,嚴冬盡和莫良緣可就在香州城,誰知道後頭會發生什麽事?
“老太爺在寫字,”就在魏六老爺左右爲難的時候,有侍衛喊了起來。
魏六老爺忙低頭看自家父親。
魏老爺子說不了話,便用手指在地上連寫了三個走字。這也幸免大殿的地上有灰塵,否則的話,老爺子就是寫了字,旁人也看不見。
“那就走,”魏六老爺咬一咬牙,下令道。
魏家這一行人忙就開始準備走。
幾個侍衛一起動手,大夫在一旁盯着,衆人将魏老爺子搬到了一副擔架上。
魏六老爺抹一把頭上的汗,正要出正殿門時,一個侍衛從殿門外跑了進來,看見魏六老爺就在門前,這侍衛忙就道:“六老爺,太,太妃娘娘在外面。”
魏六老爺頓時就一陣頭疼,不知道要拿家裏的這位姑奶奶怎麽辦。想一想,覺着這事自己沒辦法作主,魏六老爺又走回到自家老父親的身旁,附下身,魏六老爺跟魏老爺子耳語道:“太妃娘娘就在殿下,父親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