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幻從院門外一頭送進庭院,看見自家王爺已經站在了書房外,趙侍衛長直接沖到了睿王的跟前,匆匆行上一禮,便禀道:“主子,外面的情況還不明。”
睿王的臉上神情如常,問趙季幻道:“派人出去打探了?”
“是,”趙季幻說:“鄭将軍派了一隊兵卒出去打探了。”
趙季幻口中的鄭将軍,就是帶兵駐守熙園的将軍鄭骁,聽說是鄭骁親自派的人,睿王對這事才放了心。
“後宅那邊呢?”睿王緊接着就問自己的母妃和妹妹。
趙季幻忙道:“屬下派人接公主殿下去太妃娘娘那裏了,這會兒王诤帶着人守在太妃娘娘那裏。”
王诤也是睿王身邊的侍衛長,如今睿王身邊也就這麽兩個侍衛長了,趙季幻要守在自家王爺身邊,那就隻能是王侍衛長帶人去魏太妃那裏守着。
“王爺,”将軍鄭骁這時大步走進庭院,人沒到睿王的跟前,就大聲道:“熙園的出入門太多,未将将人手一分派,每個門就沒幾個人了。”
守城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睿王手中的兵馬都分駐在四城,鄭骁手中隻有兩百多人,可熙園光出入門就有九個,兩百多号人分守九個門,這一個門能派上幾個?況且除了門,還有熙園的園牆呢?真有人要夜襲熙園,人家不會翻牆進園?
鄭将軍急得不行,神情也就難免焦慮,跟睿王道:“響箭是從東城那裏發出的,也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麽事,未将派出去打探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今晚是誰守東城?”睿王問。
“是周瑾。”
“是周将軍。”
鄭骁和趙季幻同時答話道。
趙季幻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家王爺,他回來複命時,分明跟自家王爺禀告過,今晚守東城的人是周瑾,怎麽他家王爺到了這會兒還問?這是不記得他的話了,還是他家王爺這會兒也在緊張,以至于想不起來這事了?
睿王的精神不濟,他是真的想不起來今晚是哪位将軍守東城了。
“王爺,”鄭骁這時說:“熙園不易守,王爺是不是先離開?除了東城那邊不能去,王爺可以去南西北三城的軍營。”
睿王深吸了一口氣,道:“先弄清楚發生什麽事了吧,諸位将軍這會兒應該已經帶兵往本王這裏來了。”
鄭骁點一下頭,自家王爺不肯走,那他就隻有做好死守熙園的準備了。
“莫要慌,”睿王看着鄭骁道:“夜襲最忌諱事先暴露,那六隻響箭不是夜襲之人發出的。”
“就算放響箭之人是來助王爺一臂之力的,”鄭将軍這會兒什麽也顧不上了,潑睿王爺冷水道:“可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啊,也,也不知道東城那邊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趙季幻恨不得以下犯上,讓鄭骁閉嘴,他現在越聽這将軍說話,他就越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就去查啊,派出去的人沒回來,你就再派啊!站在這裏光說有什麽用?除了讓王爺離開熙園,你鄭骁就沒别的辦法了嗎?
施洗硯這時戰刀滴血,一隊巡夜,正好撞上他們這一行人的兵卒,倒在血泊之中,這一隊兵卒隻有二十人,對上一百号殺人的好手,這些普通兵卒自然不是對手。
“換上他們的衣服,”施洗硯點了二十個手下,下令道:“扮作睿王的兵卒,我們隻說聽見動靜,趕去熙園助戰的。”
二十個手下将死者的衣服換上。
“将軍,那這些屍體?”有兵卒問施洗硯道。
“拖到那邊,”施洗硯随手就指了街旁的一處背光處,下令道:“快。”
二十具被扒去軍服的屍體,就這麽被堆疊着放到了,街旁這一處,位于兩家店鋪之間的背光狹巷裏。
這會兒大街上沒有燈光再亮起,城中百姓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躲在家中。夜晚城門關閉,無法逃出城去,那這會兒也就隻有家中的四面牆壁能給百姓們一些安全感了。
莫良緣一行人也在往熙園趕,周淨本想找一處民宅,帶他家小姐先避進去,可還沒等周淨開始找民宅,他們的身後,兩個校尉帶着人追了過來,而且追得很急。如果香州城的道路不是七拐八彎,而是條條直長路,那麽這會兒兩個校尉已經帶隊追上了莫良緣一行人。
身後就響着追兵的馬蹄聲,周淨沖阿明仔喊:“我怎麽帶小姐走?”他這會兒帶自家小姐走,不等于他帶着他家小姐,替阿明仔一行人攔着身後的追兵了嗎?
“不要喊了,”阿明仔聲音裏帶着暴躁的情緒,跟周淨道:“你護好小姐!”
“熙園那邊怎麽還沒有動靜?”莫良緣這時開口問阿明仔道。
因爲身後有追兵,莫良緣的位置前移,莫大小姐直接騎馬跟在了阿明仔的身後,這個位置如今最安全。
阿明仔簡單道:“不知道。”
“睿王爺不會已經出事了吧?”周淨說。
“不可能,”莫良緣搖頭。
“這姓施的能混進城,”周淨就說:“誰知道是不是哪個秦王的人,混進了熙園呢?”
“好了,”阿明仔徹底暴躁道:“你不要說了。”
周淨也不想破壞軍心,可他這會兒就覺得事情要不好啊,“小姐,”扭頭周侍衛長就喊莫良緣。
有秦王的人已經混入了熙園?有這個可能,不不,是十有八九,熙園已經混入秦王的人了。莫良緣咬着嘴唇,熙園不會随便放人進去,那這麽這麽混入熙園的人,隻能是不會被睿王多加提防的人,那麽這個人會是誰?
馬背颠簸,莫良緣覺着自己的嘴唇疼了一下,嘴中除了雨水外,還漫延開一股腥甜的味道,隻這麽片刻的工夫,莫良緣幾乎将自己的嘴唇咬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