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聲後,大雨傾盆而下,窗外花園中的花木生長繁盛,大雨這一下,花木的枝葉頓時被打落無數,綠葉紅花鋪了一地。
“安平,”睿王放緩了聲音喊了妹妹一聲,道:“隻是下雨罷了,你莫要怕。”
安平公主極快地點一下頭,卻是忘了自己剛才問自家兄長的問題。
“你回去休息,”睿王道:“若是嫌雨大路不好走,你就暫時在我這裏的廂房裏先休息,待雨停了再走。”
安平公主說:“我這就回去,不打擾哥哥了。”她皇兄這裏不時就有文武大臣過來,她留在這裏不方便。
“好,”睿王說:“那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安平公主扭頭往書房外走,快走到門前了,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忙停步扭頭又看還坐在書案後面的兄長。
“我會去見外祖父的,”這一次不等安平公主開口問,睿王便道:“這事安平你不用管了。”
“是,我聽哥哥的,”安平公主答應睿王一聲,推門走出了書房。
小半會兒的工夫後,睿王在書房中說:“趙季幻。”
一直守在書房門外的趙季幻忙就應聲進屋,道:“主子。”
“我外祖父帶了一支兵馬來?”睿王看着趙季幻問道。
趙季幻臉上露了驚愕之然,因爲不相信,趙侍衛長下意識地就道:“真的?這怎麽可能?”
“去查,”睿王道。
“是,”趙季幻忙就領命,一支兵馬進城,這樣的事,他們熙園這裏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趙季幻能肯定,就算傅老爺子真帶了一支兵馬過來,這支兵馬這會兒也不可能進城。
趙季幻領命要走,卻又聽自家王爺在身後說:“切記,不可讓這支兵馬進城。”
“是,屬下明白,”趙季幻再次領命,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熙園後宅的大屋裏,魏太妃坐在上首,魏敬亭坐在女兒的左下首處,聽安平公主說睿王會過來見外祖父,魏太妃的臉上才現了笑容,跟自家父親道:“看來父親過來,王爺是高興的,父親再等王爺一下吧。”
魏敬亭撚須點一下頭,這些年他也老得厲害,當年翰林院的掌院學士被人贊爲仙風道骨,可如今也隻是個衰老不堪,行将就木一般的模樣了。
“你去休息吧,”魏太妃又跟女兒道:“姑娘家的,不要熬夜。”這會兒心情好,魏太妃待安平公主也有這段日子難得的溫情。
安平公主與魏太妃如今也沒什麽話可說,聽了魏太妃難得關心自己的話,公主殿下也沒個反應,沖魏太妃曲一下膝便離開了。
看着安平公主走,魏老爺子才歎了一聲,道:“這若是太平年景,公主殿下應該下嫁了。”
魏太妃臉上的神情黯淡一下,誰說不是呢?她好好的一個女兒,正經帝王家的金枝玉葉,卻沒想竟落得個愁嫁的下場。
“罷了,”魏老爺子轉而又安慰女兒道:“待大局定了,還愁公主殿下覓不得良人嗎?王爺隻這一個同母胞妹,虧待了誰,他也不會虧待公主殿下的。”
魏太妃說:“這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魏老爺子看着大開着的屋門,雙眼微合着,心事重重的模樣。
魏太妃看着父親這樣,沒由來的又是一陣心煩,道:“王爺手裏不是沒有兵馬,隻是也不知是怎麽了,這些個看着威風八面的武夫,到了沙場上,竟是個個都不經打。”
魏老爺子也沒接魏太妃這話。
魏太妃神情變得有些激動了,看着魏老爺子道:“父親也覺得我如今是在幹政?”
魏老爺子這才又扭頭看向了女兒,皺眉道:“太妃娘娘,沙場之事不是您應該管的。”
魏太妃尖着嗓子道:“那一群廢物,還不讓說了?”
“太妃娘娘!”魏老爺子加重了語氣。
魏太妃以前待父親還有敬畏之心,可如今經了這麽多的事,她早就什麽都不怕了,聽出了父親的不悅,魏太妃嗤笑一聲,道:“如今是什麽年景?我倒是坐享富貴呢,可我能嗎?父親也不要跟我說什麽規矩了,現在已經沒有規矩可言了。”
魏老爺子閉上了嘴,又看向了屋門,顯然不想再與女兒說話。
魏太妃便也賭氣不再說話,許久不見的父女二人,竟就幹坐在了大屋裏。
屋外雨勢不見有減弱的迹象,熙園尋常夜晚很是明亮的燈火,在這暴雨夜裏,顯得微弱了起來。
睿王由侍衛打着傘,走出書房庭院,問身後跟随的侍衛道:“趙季幻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被問話的侍衛忙回話道。
睿王沉着臉色。
侍衛說:“要麽小的去找找?”
睿王搖一下頭,說了句:“不必了。”
此時香州東城城頭的一處無光處,一個男子坐在吊籃中,被人從城頭放到城外。男子從吊籃中跳出,下到護城河裏,遊到對岸,上岸之後,這男子也沒回頭再一眼身後的香州城,拔腿就往前方跑去。這男子跑起來飛快,不快人騎馬奔跑來的慢,可見這人腳下的輕功了得。
男子剛走沒多久,趙季紀上了東城的城樓,見到了今晚值守的将軍周瑾。
“王爺有事?”周瑾也算是睿王身邊的親信将領了,見到趙季幻冒雨趕來,周将軍是連忙就問道。
趙季幻說話之前,先看一眼城外,城外這時無人,遠處黑蒙蒙一片,大雨之中竟是什麽也看不清楚。
“你們都先退下,”周瑾讓身邊的衆人都退下。
趙季幻壓低了聲音跟周瑾道:“傅老到了,說是帶了一支兵馬來助王爺,周将軍,我家王爺有令,不可放這支兵馬入城。”
周瑾聽了趙季幻的話,下意識地就也往城外看上一眼,這城外哪裏像是待着一支兵馬的樣子?
“傅老是由東城入城的,”趙季幻又跟周瑾說。
周瑾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他是今天黃昏時分過來東城值守的,與他交接防務的将軍并沒有跟他說,看見傅敬亭進城,而他也沒有看見傅敬亭進城,這人是飛進香州城的?要麽就是趙季幻的情報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