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布泰扭頭看巫,道:“您看呢?”
衆人便一起看向了出身義瑪部的這位大巫,而那位跟随鐵木塔多年的巫,衆人相信這位巫一定已經死在了哲布泰的手上。
巫睜着自己眼球偏小的眼看莫良主一眼,道:“讓她死後恕罪,爲大汗當守墓的兇鬼吧。”
衆人互相看看,無人提出異議,這個女人要被煉制成兇鬼,這死活可是痛苦。
“那就這樣吧,”哲布泰道:“讓她死後恕罪。”
有侍衛上前,拖着莫良玉往寝宮外走。
有夫人在侍衛拖着莫良玉從自己走過時,狠狠地唾了莫良玉一口,這口唾沫就落在了莫良玉的頭發上,晃晃悠悠随了莫良玉一路,就是不掉。
“接下來,我們說說正事,”哲布泰跟面前的衆人道。
莫良玉渾渾噩噩地想,原來她的事還不算正事,她的生死在這些蠻夷的眼裏竟隻是一樁小事嗎?
被拖出了寝宮,堆集在地上的屍體,出現在莫良玉的眼前。莫三小姐此生還沒見過這麽多的屍體,吓得張嘴又要尖叫,卻半點聲響發爲出來。
侍衛不知道莫良玉這會兒害怕,拖拽着莫良玉下了台階,也不避諱,直接拖着莫良玉從屍體上走過去,莫三小姐的臉與死人的臉碰在一起,吓得幾乎暈厥。
“拜見大汗!”此時寝宮裏,傳出衆人叩拜新汗的聲音。
莫良玉拼命扭動着身體想要掙紮,侍衛感覺到這女人的掙紮,回身踢打了莫良玉幾下,莫良玉便再也沒有力氣爲自己掙上一掙了。
寝宮裏,阿格王子呆呆愣愣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衆人,還是無法相信,他竟然成了大汗?
“大汗,”哲布泰喊阿格王子一聲。
阿格王子還是如同身在夢中。
哲布泰看蒼狼一眼。
蒼狼會意,快步走到了阿格王子,不,是新汗的面前,小聲道:“大汗,您要拜見大妃啊。”
“啊?”阿格大汗道。
“大妃啊,”蒼狼扶着阿格大汗轉了身,讓這位新汗面對了哲布泰,提醒道:“您要給太妃行禮啊。”
太妃?阿格大汗看着自己的母妃想,是了,如今他成了大汗,那這位就是太妃了。
“大汗,您快些給太妃行禮啊,”蒼狼小聲催促道。
阿格大汗提線木偶一般,被蒼狼催着,給哲布泰行禮。
哲布泰志得意滿了,王庭終于還是落到了她的手裏,“都起來吧,”太妃哲布泰跟跪地的衆人道。
阿格大汗這時在看了床,他的父汗就躺在床上,可沒人問起過他的父汗。阿格是見過自己父汗的威儀的,他父汗是個讓人害怕的人,可如今沒人害怕他了,阿格想,原來人一死,就什麽都不是了。
又看一眼自己的母妃,阿格大汗身體顫抖一下,心中對哲布泰懼意更重了。有些真相阿格大汗也不敢去想,比如他的父汗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上,畢竟比起那個連話都說不出的中原女人,他的母妃似乎更像是兇手。
莫良玉這時被關進了木籠中,侍衛将籠門鎖好,便站在一旁守着。莫良玉目光哀求地看着這侍衛,隻可惜如今她一身血水,臉上除了血水還沾着不少污穢,侍衛看不出她的美貌來,自然也就不可能憐香惜玉。再者莫良玉是毒殺了大汗的人,侍衛就算是個喜愛美人的多情種,他又能做什麽?
以前在護國公府,身爲嫡出的長房小姐,莫良玉的身邊就沒有缺過伺候奴仆,長輩們待她也好,那時的莫良玉是金嬌玉貴的世族小姐。待到落魄了,莫良緣将她貶爲宮婢,将她硬配給了折烙,可到底仗着折烙愛她,要說吃苦,莫良玉并沒有吃過什麽苦,最多就是心結難解,心緒難平。再到後來,被蠻夷掠到關外,淪爲奴了,莫三小姐還是又得了汗王的青眼。如今身在囚籠中了,莫三小姐才真正嘗到了孤立無援,無人衛護的滋味。
不時就在蠻夷在木籠前來來往往,人人看莫良玉的目光都是憤怒與厭惡,這讓莫良玉受不了,可這會兒無人憐惜了,她又能如何呢?
“老實點!”侍衛用刀拍打一下木籠,喝斥莫良玉不要亂動,看莫良玉的目光卻是有些同情。
莫良玉沖侍衛伸手,她手上有血字,殺大汗者大妃。
侍衛卻并不識字,看一眼莫良玉的手心,直覺這個女人沒幹好事,于是将刀伸進木籠,将莫良玉一頓好打。這個女人的确是個不安分的,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個女人還要作怪!
莫良玉被打得在木籠中打滾,大張着嘴,隻是叫不出聲。
“不要将那賤人打死了!”有義瑪部落的人,隔着老遠沖這侍衛喊:“這個女人現在不能死,巫要讓她能大汗守陵呢!”
侍衛被喊得停了手,看着莫良玉的目光又帶上了些同情的意味,被煉成守陵的兇鬼,這個女人可要受大苦了,死都不得好死。
莫良玉沒看到侍衛看着自己的目光,莫三小姐這會兒雙手抱頭,蜷縮在木籠裏。侍衛不打他了,可她還是疼啊。
“遼東大将軍府來人了!”這時,有兵卒大聲喊了起來。
莫良玉身體一僵,慌忙擡頭,撥開披散覆面的長發,看向了叫喊的兵卒。
兵卒帶着一個年輕的中原男子往這裏走過來,莫良玉乍一看這人的長相,人就激動起來,直起上半身人往前撲,就撞在了木籠上,将木籠撞得“嘩嘩”一陣亂響。
年輕的小将走到木籠前,他也看不清莫良玉的長相,隻皺一下眉頭,便從木籠旁走了過去。他是奉陸大公子的命令到王庭來的,籠中的這個女人是誰,小将軍并不關心。
這不是折烙,莫良玉看着小将從自己的身前走過,心下絕望。這個人隻是長得像折烙罷了,折家二公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蠻夷的王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