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緣拍一下嚴冬盡的手,說:“這事讓大哥作主好了,我不想讓雲墨哥知道這事兒。”
嚴冬盡抿着嘴,這了片刻後就憤憤地罵了一句:“雲墨哥怎麽就做了晏淩川的兒子呢?真是活見鬼。”
這等事哪能由得人選?莫良緣歎氣,摸一下嚴冬盡的臉,這會兒嚴冬盡倒是不是冒冷汗了,“好一點了?”莫良緣問。
“我本來就沒事,”嚴冬盡渾不在意一笑,跟莫良緣說:“别操心我了,皮肉傷在軍裏就不算是個傷,過幾天就好了。”
嚴冬盡說着話就又站了起來,站起來後就僵着不動了一會兒,等這陣疼過了去。
莫良緣起身扶着嚴冬盡,“你又要做什麽?”
“你去看大哥,我去叔父那裏一趟,”嚴冬盡說:“這會兒他要是醒了,我們倆一個都不在,大哥的事就瞞不住了,你當周淨的嘴能有多嚴?叔父一瞪眼,他就能什麽都招了。”
“要你現在能走嗎?”
嚴冬盡往前邁了一步,臉扭曲了一下。
“我去我爹那裏,”莫良緣不由分說地又要扶嚴冬盡坐下。
“我去,”嚴冬盡不肯說:“我陪叔父說說話去,一會兒再回來看大哥。”
“嚴冬盡!”莫良緣喊。
“心疼我?”嚴冬盡突然就又變了一張臉,笑嘻嘻地沖莫良緣低了頭,說:“那你心疼我一回?”
莫良緣拿嚴小将軍簡直沒辦法,這人怎麽就能一本正經地跟她這會兒耍無賴的?
“良緣,”嚴冬盡小聲喊。
莫良緣踮腳,在嚴冬盡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
嚴冬盡這下子滿意了,人往廂房外走,一邊跟莫良緣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就大哥這裏等我。”
卧房裏,折大公子将莫少将軍抱在手上,兩個小厮在給自家少将軍鋪床褥。
“這是新做的床?”雲墨在一旁問管事的。
管事的忙将跟莫良緣和嚴冬盡說的話,又跟雲墨說了一遍。
“怪不得這床頭刻着戲水鴛鴦呢,”折大公子擡一下下巴,示意雲墨看床頭。
花蠻子就覺得尴尬了,原來莫少将軍家裏,連他的成親時要用的喜床都打好了,這要沒這場仗,莫桑青跟人家小姐就已經成親了。
折大公子人精似的人物,一眼就瞧出花蠻子的不自在來,本就是萬花叢中過的人,折大公子知道燕曉對莫桑青的心思。這位跟嚴冬盡一樣,也不是什麽君子,心裏一直就是把人由遠及近分成幾類的,想着如今莫桑青身邊不能少了花蠻子,折大公子就歎一口氣,跟雲墨道:“隻可惜陸家的那位小姐沒福氣,人早早地就去了。”
“什麽?”花蠻子還不知道這事,被折大公子說得一驚。
折大公子的目光飛快地從燕曉的臉上掃過,燕曉一臉的愕然,沒有高興,或者得意,又或者慶幸的神情,折大公子心裏暗自點一下頭,他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他能看得出來花燕曉沒有在裝,看來這個姑娘心不壞。
小厮這時鋪好了床褥。
折大公子走上前,将昏沉不醒的莫少将軍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上,順手就将被子給莫少将軍也蓋上了。
雲墨一瘸一拐地走上前,然後看着面無血色的師兄發呆。
莫良緣這時走進屋,走到床前,看着自家大哥也是發呆,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也不想在人前哭,便忍着難過轉身沖花蠻子又行了一禮。
“不用不用,”花蠻子都怕了,伸手就扶住了莫良緣,說:“小姐不用謝我,這是少将軍自己命大,他熬過來了,這往後……”
折大公子咳了一聲。
燕曉也喊了一聲:“阿爹!”
花蠻子便住了嘴。
莫良緣的眼圈還是紅了,這往後還是得看她大哥的命嗎?
“我不說過了嗎?”折大公子不拿自己當外人地往床沿上一座,看着莫良緣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未沈不會有事的。”
“是啊,”雲墨這時也回了神,心裏也難過得要命,可還是安慰莫良緣道:“以後會會好的,别難過。”
花蠻子張了張嘴,沒事的,以後會好的,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口了。目光擔憂地看一眼莫少将軍的心口,這一處的傷如今像懸在花首領頭上的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了,要了莫桑青的命,近而要了他女兒的命。
“花伯父,”雲墨見莫良緣蒼白着臉說不出話來,便看着花蠻子開口道:“我師兄這後面需要用什麽藥嗎?”
這少将軍原來還有一位師弟,花蠻子打量雲墨一眼,小聲道:“也就是用傷藥,補身子的藥我想先給少将軍停一停了,等他的傷口好一些了再說。這事啊,我與孫大人再商量一下。”
“孫大人呢?”雲墨這才發現孫方明不在屋裏,便問莫良緣道。
“我叔父的事,你别跟我叔父說啊,”孫方明這時跟嚴冬盡走在一起,他也得去給莫大将軍診脈了。
忍着白嚴冬盡一眼的沖動,孫方明道:“知道了。”
“我大哥的傷你沒辦法,我叔父的身體你也沒有辦法嗎?”嚴冬盡說:“調養身體的法子你也沒有?”
孫方明煩死了嚴冬盡,這人跟他說不到兩句話,他就想讓這人滾了,“有,”孫太醫正木着臉道:“但我說了,你能懂?”
嚴冬盡說:“我是不懂,我又沒學過醫,但我叔父的身體好不好,我能看得出來啊,你不時一直在給我叔父調養着嗎?”
“先前大将軍中的毒沒解,”孫方明提醒了嚴冬盡一句。
“可他現在醒了啊。”
“大将軍才醒來多長時間?這等事急不得。”
“我着急啊,”嚴冬盡耐着性子跟孫方明說:“孫大人,你不會以爲蠻夷不來了,我們遼東就太平了吧?”
孫方明說:“遼東太平不太平,現在是你嚴少爺的事了,調養身體的事急不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沒學過醫,這句話你總聽過吧?再說了,大将軍養你長大,你就得養他老,現在正是你盡孝的時候了,你這麽催我,你是什麽居心?想着大将軍好起來了,你就不用擔保一方水土安甯的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