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明仔和蒙遇春先後帶兵殺到,汗王親衛營的軍陣開始有了失敗的迹象,遼東軍一次一次不畏死的沖鋒,丢下了大堆屍體,也讓越來越多的親衛營兵将變成屍體。
鐵木塔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嚴冬盡,他曾經以爲,在決戰之日,站在他前面的對手會是莫望北,或者是莫桑青,大汗是真的不曾想過,會是嚴冬盡以敵軍主帥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
世事真可笑,鐵木塔想,怎麽會是嚴冬盡呢?這個年輕人根本還不夠格做他的對手啊,怎麽就偏偏是這個年輕人帶兵殺到了他的前面?
嚴冬盡扔掉了凝着厚厚一層血的面甲,一身的血污,這位偏偏臉是幹淨的,在一衆面目猙獰,嘶吼如野獸一般的軍漢中,嚴小将軍眉目如畫,就是一個異類。
“再去兩個人,殺了嚴冬盡,”鐵木塔下令道。
兩員大将應聲出列,催馬要往嚴冬盡的跟前沖去。
四顆人頭,這時被人從軍陣外面抛了進來,砸在了鐵木塔的馬前。
“大汗!”幾個親衛連忙上前。
鐵木塔半擡手,親衛們停在了原地,人頭如同在血水裏泡過一般,面目扭曲,但大汗還是認出,這是他麾下的将領,他留在王旗那裏的将領。
“邱嶽!”有親衛這時指着軍陣外面,跟自家大汗大喊道。
邱少将軍的将旗,就在這軍陣外面,在夜風中飄揚。
又有四顆人頭被遼東軍抛到了鐵木塔的馬前,都是汗王麾下将領的人頭。
“殺鐵木塔!”
遼東軍又開始高喊,這喊殺聲,這一次就響在汗王的耳邊了。
“是抛石機!”軍陣前方,有蠻夷在扯着喉嚨大喊:“遼東軍手上有抛石機!”
交由流民們推拽進蠻夷聯營的五架用作攻城之用的抛石機,這時終于出面在汗王的身前。
沒等鐵木塔反應,一塊大石就由他的前方飛來,砸在了他身後的軍陣裏,慘叫聲中,被大石砸中的蠻夷兵将非死即傷。
“保住大汗!”貼身的親衛們将鐵木塔簇擁着往前走,隻是他們如今唯一的選擇了,遼東軍不會讓嚴冬盡被石頭砸死,所以他們隻有往嚴冬盡的身前靠近。
大石接二連三的落在後軍陣,甚至有血飛濺到了鐵木塔的臉上。
“看着本汗做什麽?”鐵木塔卻還是冷靜,沖親衛營的将領們下令道:“給本汗殺了嚴冬盡!”
三員大将,同時騎馬沖向了嚴冬盡。
嚴冬盡這時也沖到了軍陣中的這塊不大的空地上,也不看站自己沖來的三員大将,這位擡手指鐵木塔。
“小兒……”
嚴小将軍左臂裏的袖箭,機括發出喀哒一聲響,一支袖箭飛向了鐵木塔。
兩軍陣前,嚴冬盡還沒有用過袖箭,倒是在京師城,莫良玉的未婚夫趙越,就是死在嚴冬盡在袖箭之下,可鐵木塔畢竟不是趙越。毫無防備,正要與嚴冬盡說話的汗王,擡手将這支沖自己飛射而來的袖箭接在了手裏。
嚴冬盡也不灰心,擡手又放一支袖箭,将快沖到自己面前的蠻夷将軍的咽喉射穿,幾乎沒的有停頓,嚴小将軍就又沖鐵木塔放了一箭,短箭飛出的時候,蠻夷這位将軍的屍體還沒落地。
袖箭可連發五箭,嚴冬盡放出的第四支箭,射向了就護衛在鐵木塔身前的親兵,這親兵已經揮刀撥擋了嚴冬盡方才的那一箭,眼見着這一支箭是沖自己來了,這親兵微側了身,擡手還是選擇用戰刀撥擋飛箭。
鐵木塔冷眼旁觀,他有衆多親衛在身遭護衛,光憑一隻袖箭就想殺他?嚴冬盡太異想天開了。
飛石被抛石機抛向汗王身後的後軍,但後軍的陣型始終未亂。
“殺了他!”鐵木塔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死傷無數的親衛營後軍,而是大聲下令道。
汗王下令的聲音,餘音未消,一支弩箭由後軍陣中飛來,射在了鐵木塔的後心上。後心鏡“當”地發生一聲翠響。
“大汗!”親衛們驚呼了起來。
有後心鏡擋着,鐵木塔沒有受傷,但趁着這個亂子,嚴冬盡縱馬往鐵木塔的跟前又接近了幾米,兩位鐵木塔麾下的大将,這會兒被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們纏住了。
幾個死士出現在嚴冬盡的面前,幾個人一躍而起,動作極快地出劍,直刺嚴冬盡的面門。
嚴冬盡看也沒有看這幾個死士一眼,擡手将最後一支袖箭放出。
後軍裏,與方才那支弩箭飛來相隔八九米的地方,一支弩箭飛出,還是朝着汗王的後心射來。
親兵們替自家大汗擋下了兩支箭。
鐵木塔沒再将注意力放到嚴冬盡的身上,他回頭看,他的身後是一遍的死屍,而放冷箭的人就藏在這些屍體裏。
鐵木塔這一回頭,離他隻有三米的距離,一個臉上滴血,身上挂着斷肢的楚家将跳了起來,單手拿着一支遼東軍中特有的短弩,直接朝着鐵木塔沒有盔甲防護的面門,放了一箭。
一塊大石,就在這個時候,被遼東軍用抛石機抛過來,将将就砸在楚家将方才藏身的地方。
水果,要麽豆腐被石頭重重砸了後,會變成什麽樣?大石之下,抛開顔色與質地,人的屍體也就跟水果,豆腐的殘渣是一個模樣。
有一塊血肉掉到了鐵木塔的臉上,就是這塊血肉,讓鐵木塔揮手斬箭的動作出現了片刻的停滞,楚家的這個年輕射出的弩,射進了鐵木塔的左眼裏。
對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親衛營衆将士而言,這就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而空地上,死士的刀劍要将嚴冬盡的身體捅個對穿的時候,阿明仔帶着一隊奴兵沖了過來,嚴冬盡後背挨了一刀,但有盔甲在身,這一刀将嚴冬盡震了一個血氣翻湧,差點吐血,但沒傷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