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盡撇嘴,道:“你說在這裏幾天都幹了些什麽?你不會什麽事都沒幹吧?”就連發現鐵木塔不在王旗下的人,都還是他自個兒,這位楚大将軍假叛國一回,這人都做什麽事了?他怎麽覺着,這人什麽事也沒幹呢?
要不是正在騎馬,楚安鄉真能被嚴冬盡氣一個倒仰,這是恨他沒能将鐵木塔殺了?
“毒藥你也帶身上了,沒機會?”嚴冬盡又問。
“他是汗王,”楚安鄉忍氣道:“末将無法接近他,”話說到這裏,楚安鄉還是忍不住怼了嚴冬盡一句,道:“如果有照人身上一灑,就殺了這人的毒藥,那末将一定能将鐵木塔殺了。”
嚴冬盡扭頭看楚安鄉。
楚安鄉也看嚴冬盡。
旁邊有将軍要開口勸,這正打着仗呢,身前身後,左手邊右手邊都是蠻夷,還有冷箭亂飛,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能不能先專心打仗?可沒等這位将軍開口勸,嚴冬盡就問了楚安鄉一句:“你看我像制毒的高手嗎?”
楚安鄉被問住了。
“你跟我要毒藥?”嚴冬盡說:“我上哪兒找毒藥去?就給你的藥,都是我跟軍醫要的!”
所以你想要跟我說什麽?要跟我強調你是正人君子,從不用毒的嗎?楚安鄉瞅着嚴冬盡,決定不再忍的楚大将軍說:“這藥是嚴少爺交到我手上的。”這藥就是你嚴冬盡這個正人君子交到我手上的,你要怎麽地?
“呵,”嚴冬盡冷笑。
一旁的将軍終于逮着機會開口了,說:“都少說兩句吧,我們這不是去殺那狗東西了嗎?都消消氣,咱們不能跟自己人治氣不是?算了算了。”
“抱歉,”楚安鄉冷道:“末将讓嚴少爺失望了。”
“行,”嚴冬盡說:“鐵木塔你是沒辦法,那晏……”
嚴冬盡想問楚安鄉,你殺不了鐵木塔,那晏淩川呢?你怎麽能讓晏淩川跑了呢?可晏淩川這個名字都到嘴邊了,嚴冬盡想起雲墨來了,他大哥是不想将晏淩川叛國之事公之于衆的。将到嘴邊的人名又咽了回去,嚴冬盡的心情繼續惡劣中,這都叫什麽事?
楚安鄉倒是知道嚴冬盡要說誰,跟嚴冬盡道:“今天晚上他就沒有出現過,之前他是被汗王帶在身邊的,可等汗王到了方才王旗所在的地方後,就找不到他了。”
“你們在說誰?”有将軍問道。
搶在楚安鄉回話之前,嚴冬盡開口道:“沒說誰。”
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将軍莫名其妙,沒說話,您二位說這麽熱鬧?
楚安鄉要說話,卻見嚴冬盡沖他搖了搖頭,楚大将軍隻得閉了嘴。
嚴冬盡想了想,招手叫了崔北到身邊,小聲道:“你去找折大公子。”
“要做什麽?”崔北忙就問道。
“我得知道晏淩川的去向,”嚴冬盡小聲跟崔北道:“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擔心,我們的人都知道這人,可大公子沒見過晏淩川,你去幫他看人。”
崔北說:“那屬下看到他了,屬下要怎麽辦?”
嚴冬盡說:“殺了他。”
“是,那要他沒從大公子那裏走呢?”崔北領命之後,又問了嚴冬盡一句。
“那就算他命大,”嚴冬盡語氣十分不好地道:“不然我還有什麽辦法?”
崔北不敢再說話了,拔轉了馬頭就往回跑。
楚安鄉看着嚴冬盡将崔北譴走,他猜想崔北去辦的差事就是晏淩川的事。
崔北騎馬跑着跑着,突然反應過來了,他家嚴少爺要殺晏淩川?晏淩川怎麽會在蠻夷的軍營裏呢?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崔北忍不住回頭看,他是真想找嚴冬盡問一個明白,可他家嚴少爺早就走遠了。從軍之人令行禁止,崔北抹一把臉的血水,催馬又往東行了。
嚴冬盡所率的這一支遼東軍,又往前行了約千米之後,遇上了鐵木塔的親衛營,這是王庭最精銳的一支兵馬了。
戰馬飛奔,沒給雙方兵将多少喘息的時間,一場決戰就這麽開場了。
嚴冬盡沖入敵陣,徑直便往兵馬最密集的地方走,鐵木塔隻會在那裏,被他的親衛,死士們護衛在中間。嚴小将軍對鐵木塔這位汗王并不了解,這位入主王庭的時候,他還遠在京師,并不在遼東,但就沖着帶兵西行這一點,嚴冬盡就判斷,别看這位汗王英勇善戰的名聲在外,這王八蛋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親自上陣的貨色。
兩個穿着蠻夷兵号衣的楚家子弟,臉上抹着厚厚一層人血和黃沙的混和物,做賊似地往鐵木塔所在的軍陣前湊,走上幾步,這二位就得停下來,扯着嗓子,跟着身旁的蠻夷一起大喊殺嚴冬盡這樣的口号。
汗王的親衛營,戰力非同一般,遼東軍一下沖鋒之後,不是被殺死,就是被趕出了眼前的軍陣,隻嚴冬盡帶着一隊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深入了敵陣。
軍陣外的遼東軍将官察覺到,他們嚴少爺是被蠻夷故意放進軍陣的,可這個時候再想叫嚴冬盡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給老子沖!”有将軍跳下自己受傷,身體不停打顫的戰馬,随手拉了一匹無主的戰馬,翻身上馬之後,這将軍便大聲下令道。
戰馬打一個響鼻,又被新主人驅使着沖向敵陣。
比騎兵先到的,是遼東軍的弩箭,雖然弓箭營沒有跟随大部隊深入蠻夷的聯營,但遼東軍的兵每人身上都帶着弩箭。
箭雨之下,汗王親衛營的兵馬死傷一片。
但死傷沒讓親衛營的軍陣亂套,後面的兵卒替代了死傷者的位置,出現在遼東軍面前的,仍是一個完整,人數衆多,似乎是無懈可擊的軍陣。
精銳與精銳之間的厮殺,慘烈不足以形容這場厮殺。
嚴冬盡當然也能明白鐵木塔要做什麽,但已經豁出去的嚴小将軍不在乎,鐵木塔以爲讓他孤軍入陣,就可以要了他的命?那是這個汗王在癡心妄想罷了。